女人红颜的唇色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玫瑰,冷艳勾人,她凌厉的眼神扫向男人:“她是你的旧识,却不是我的。默长老,你不要忘了,尊上这许多年所承受的苦,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唯有她的魂魄才能助我魔族逃过此难,你若是敢拦阻,就别怪我颜夕不顾同门之谊!”
男子语塞,皱眉道:“阿夕,你若是杀了她,尊上醒了,也绝不会放过你的。你又何必……”
“我只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你不要忘了,现在不止咱们在找她。即便我们放过她,黑魔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男子沉默不语,女人冷笑道:“等我办完了这件事,尊上醒来,他要杀要剐,我白颜夕不会皱一下眉头。”
说罢,女子拖着曳地长裙缓缓离开了。
暗夜之中,默长老神色凄然,他遥望着东方,那抹紫色早已不见了踪影。
“水水……”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带着目的接近你,让你一步一步走入这个深不可测的阴谋之中。我看着你和尊上的爱与恨,情与缘,分分合合,纠纠缠缠……
你们彼此斩不断的情丝,你们所背负的责任与担当,那么让人心疼。有时候我很后悔,为什么要把你带入这场永无休止的战争中,我后悔让你与尊上相识,我更后悔明知道以后的路会越来越艰难,却依然推着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往前走……当年你负气从这高塔上跳下,我依然记得你伏在我背上那一抹悲伤战栗灵魂,可我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为你承担。
这一次,为了魔族,为了这可怕的魔咒,我依然只能冷漠地做一个旁观者。我虽然不是那个亲手操纵这一切的人,可却是我间接地影响了你的一生。
水水……对不起。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摸摸头的小兽,火默。
不是那个背着你翻越千山,带着你踏过幻境的顽皮火麒麟。
对不起……
“默长老……”
火默回过神,道:“什么事?”
下首焦急道:“穆长老传来讯息,太子殿下不见了。”
火默从窗前立起,大惊道:“你说什么?--”
“穆长老说,殿下私自修炼缩地之术,也许出了岔子,这才……”
“此时不得声张,你速去其他长老处私底下通知此事,太子失踪万不可张扬,即刻派人出去找--”
“调动兵马需得兵符,属下……”
“你立刻去找白长老,她正要调兵前往虚境,让她暗自抽给你些兵马。快!--缩地之术瞬息万变,小太子初学指不定被送去了哪里……”
“我去寻他,火长老万不可动用靥都兵力。”
说话间,一道虚影缓缓现于塔中,正是长老穆婆,亦是太子恩师。此人并非活人,而是由帝尊以魂力支撑的灵物,这许多年帝尊不在,他鲜少在人前露面,只陪伴太子左右。
火默有些生气道:“穆长老,你为何要教太子修习缩地之术,这不就出事了嘛!”
穆婆面无表情道:“殿下天资聪慧,才智过人。此番溜出宫外,或许并非失误,而是有目的而为。”
“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临走前,听侍候的内侍讲,曾经自己打包了一个包袱。试问要是修炼过程中失误传送,那怎么还未雨绸缪,有所准备?”穆婆只愤愤咬牙道:“这个小兔崽子,定是溜出靥都去了。怪只怪我没早早发现他的计划,火长老,眼下最要紧是加派暗卫出城搜索,殿下既然有所准备,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必担忧他会传送去黑魔那里。只是殿下自幼不在外面长大,我只担心时间久了会出事。”
“那你的意思是?”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面被黑魔奸细探知,反而不利于寻找太子。其外,我会循着太子缩地行踪找过去,切记不要惊动了灼狼将军。”
火默一愣,也是,灼狼对待太子最是严厉,帝尊不在,要是被他知道了,小太子只怕又要遭殃了。
“也好,”火默瞄了一眼传信的人:“听见了,此事就告之其他几位长老即可。不要惊动打仗的将军。”
“是,下属明白。”
支开了属下,火默这才道:“宫内守卫森严,即便是太子殿下施展缩地之术,以他的灵力恐怕还不能溜出去。穆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穆婆轻描淡写道:“今日的紫光,我也看见了。”
火默一愣,暗自咬牙道:“你,你竟敢监视我?”
“你和白颜夕废了虚境的传送台,并暗自动了手脚,不就是想守株待兔,抓了那人吗?”
“我--我怎么舍得抓她--”
“你是不舍得,但有人舍得。火默,这些年你可知帝尊为何只默许我守在太子身边?而我身为长老,却从不插手政事?”
火默瓮声道:“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年前那场大战,尊上与无殇两败俱伤,结界险些被毁。从此往后,他二人不得不陷入沉睡,以魂力驻守结界。黑、白双方这才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穆婆顿了顿,接着说:
“但是,谁都知道,这场决斗还没有完。尊上与无殇还未分出胜负,他们各自拥有魔族的一般血脉,谁也无法彻底杀死谁。只有那一线希望,那个留存着最后一丝魂力的女子。所以,当年你和火默料定她一定会回来,于是在人界进入魔族的必经之路虚境里做了手脚,年复一年,守株待兔。我安心辅佐太子,一面是授尊上旨意,一面也是为了他们母子能够早日团聚。”
“你说什么--!”火默诧异道:“你竟然怂恿太子去见她--”
“水后虽然不是魔族中人,但却是太子生母,骨肉血亲,这一点谁也无可厚非。”
“你疯了吗?”火默又是焦急又是无奈:“灼狼一门心思想要置她于死地,更禁止咱们谈论任何有关太子生母的事情,你怎么……”
“你要是对我说什么长痛不如短痛,水后迟早会死,何必让太子伤心的话,那就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是他们一家子三口的事,到最后水后该怎么做也只有她自己决定。当年尊上宁愿休了她也不肯取走封印在她体内的魂魄,你以为真的只是因为尊上太爱水后的缘故吗?”
火默不语,穆婆冷笑道:“魂力虽是天成,但却滋生于人体。强行夺取不但会减损魂力,更有甚者会适得其反。当年尊上要是真的想让水后留在身边,凭他的能力谁敢说半个不字,可他不顾一切地送水后离开魔界,说白了是因为害怕。他害怕水后会为了他自愿交出魂力,害怕他会和无殇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去死。”
穆婆说到这里,蓦然一顿,轻声道:“帝尊虽然沉睡长眠,我只想做自己应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