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庭还是一如既往的繁花似锦,揽月亭中,有人侧卧在榻上,好不惬意。
“意大哥,今日感觉好些了吗?”紫芫一身紫衣,立在丛丛花穗中,美丽动人。意储从发呆中回神,道:“嗯,还不错。”
“我去你的院子里找你,看见你不在,还以为你又去跟如凌天打架了呢。”
意储淡淡一笑:“对不住,老是让你操心。”
紫芫摆手:“我是大夫,关心你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哎,你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了?不去看着你的宝贝女儿了?”
意储瞧着紫芫一脸调侃,只得告饶道:“见天气这么好,出来透透气,一身的药味,都快要闻不到这满园的花香了。”说完他还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很享受的样子,紫芫也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学他···
忽然她凝眉,神色一变。一双好看的眼睛忽然睁开,想也不想就冲到闭目享受的意储面前,厉声道:“睁开眼!”
难得听见紫芫如此严肃的声音,意储疑惑着看向她,却见紫芫一脸凝重,不由一愣:“怎么了?”
紫芫二话不说,拉着他就逃离了揽月亭,直走到他住的院落才松开了他。意储虽然疑惑,但几个月相处也知道紫芫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于是也不问什么,任由她拉着走。
回到院落,紫芫取来银针,对着意储胸口的几个穴位轻轻刺了下去,刚开始意储并没觉不妥,可是一看见那取出的银针他顿时就沉重下来。
针尖上微微泛青,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紫芫什么也没说,先是用针穴定位将他的残毒排尽,又问了他近日来的饮食后,就默默走了。意储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后来她走不久又折返回来叮嘱他以后不是她托人送来的东西一定要让她检查以后才能使用,这才安心离开。
意储虽然好奇他究竟是怎样中的毒,但他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在沉医谷还能如此胆大妄为的,除了如凌天还会有谁?
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如凌天,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却说紫芫出了意储那里就直奔花海,方才她深吸一口气,在敏锐的嗅觉下发现了一丝异样。方才还不是很确定,这一次她要查个究竟。
深入到花海腹地,她沉静下来,闭上眼开始动用嗅觉仔细寻找花香中那一丝异样。很快,她就在揽月亭脚下发现了一丛毫不起眼的紫菀花。
紫菀花无毒,俗名野菊花。这种生命力极强的花本是花海中很普遍的一种花类,在揽月亭附近看到并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
只是这花苞在还未绽放之前,与南院禁林中生长的芫花花苞极为相似,一般人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
而芫花,是全株有毒,尤其是花蕾和根的毒性较大。花香毒性虽不比花蕾来的厉害,但长此以往,比对身体有所损伤。若是在日常服用一些于此花药性向背的饮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年她就是因为不善分辨这两种花药,误用芫花入药来试,险些让自己丧命。后来她为了以此警示自己的粗心,才恳求师父将她的名字由紫菀改成了紫芫,就是为了警示自己,作为医者,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出了人命,悔之晚矣。
没想到,今日会有人用如此歹毒的法子来害她的病人!
这个人想也不用想就是如凌天无疑了,只是若再细想下去,她都有些迟疑。如凌天不像是一位医理颇深的人,想来也不会知道芫花与紫菀花的花苞长得相似,更应该不会想到这一层。再说了,谷中也只有南苑禁林才有芫花,这如凌天怎么敢擅闯禁地!
难道···这事有师姐在旁帮衬么?
不会的,她摇摇头,师姐纵然偏袒如凌天,那也只是像她一样不想自己着手的病人受半点委屈。为了他们两个,她与师姐也是情非得已,她不该这样怀疑师姐···
但是这件事关系到沉医谷禁地,她必须要向师父禀告。
只是禀告之前还是去问一问师姐吧,这件事还是要她知道的好。
这样打算着,第二日,她便在下课之后叫住了旋覆。这是继上一次姐妹间吵架之后她们第一次说话,紫芫兴平气和地叫住了旋覆:“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旋覆虽不想理她,但看到师父的目光似乎往这边看过来,只好慢慢走等她跟上来。
姐妹二人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紫芫开口:“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
旋覆哼了一声,没理。紫芫道:“上次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如凌天聚众赌博的事告诉师父···”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已经忘记了。”旋覆淡然打断:“你找我什么事?”
紫芫道:“是这样··昨日我在东厢庭花海,发现了芫花。”
旋覆也一愣:“芫花,不是长在禁林里,怎么会在那里发现?”
紫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事关重大,我才与你商量看如何处置。”
旋覆道:“芫花虽有毒,但也是一味药材。只要不被误食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不如将发现的芫花尽数铲除,免得有人看错了摘取入药。”
紫芫皱眉:“可是这花乃是禁林所有,就怕有人擅闯禁林···”
“不可能。”旋覆打断道:“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师妹多虑了。那些花海里的芫花,或许是婢子无意从外头带进来的吧。”
紫芫更加否定:“《药经》有记载,这芫花最易生长在砂质土壤中,谷外泥土并不适宜芫花生长,几乎绝迹。这芫花怎么会是谷外之物?”
旋覆也不依不饶:“好啊,那你说,是谁擅闯禁地,还带出了芫花栽在花海里?”
“是···”她下意识的就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可是看着姐姐一脸愤恨的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更何况,推测的那个人还是姐姐在乎的人。
旋覆见紫芫欲言又止,哪里不明白她心中所想。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道:“是谁,你怎么不敢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怀疑谁?我看,该不会是这芫花好巧不巧伤了你的意储,所以你就来怀疑是如凌天下的毒手对不对?妹妹,你太叫我失望了!我旋覆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为了争口气就用这样龌龊的手段!你把我,你把凌天想的都未免太不堪了吧。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们?”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意大哥中毒绝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在这里和他有仇恨就只有如凌天了。”
“不要再说了!”旋覆愤怒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怀疑他?一口一个意大哥叫的蛮亲切嘛,师妹,你从来不会这么怀疑我,难道你不相信师姐的眼光,难道你就认定了如凌天不是一个好人?”
紫芫看着气得胡言乱语的姐姐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而旋覆本就善辩,更是不可一世:“就因为他的一次聚众赌博,所以你就认定了只有你的意大哥才是好人?真是笑话!你听着,我不屑用这样的手段,如凌天更不屑!”
“姐姐,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从小你就喜欢跟我抢,因为你小,我处处让着你。你还想怎样?沈迎心,从小到大,我真是白疼你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着你,就借他们两个人一决高下吧!哼。”
看来旋覆真的是气坏了,连姐妹间的俗名都叫了出来。紫芫也十分委屈,其实她只是想告诉姐姐,还是多关注一下病人,也许真的有一些蹊跷。没想到,只要一谈及如凌天,姐姐就像是发威的老虎一般,说什么都不对···哎,这下好了,又吵得四分五裂。正在她伤脑筋之时,旋覆早已气冲冲地不知所踪了。
紫芫看着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由长叹,她们姐妹,这是怎么了?
吵架归吵架,事情还是要做的,她缓了缓情绪,就朝师父的房间走去。芫花外泄,若是惊扰了禁林中的那尊大神,沉医谷的日子就不会再如此安宁了,她晓得厉害,所以还是禀明师父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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