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觞无奈摸了摸鼻子,水幻咬牙切齿,但终究还是没有计较。
“村子里的人都是教主豢养的毒物,每逢祭祀之日,教中都会派人下来布施善物。那一口泉也被村子里的人敬为圣泉,可是小叶明明听到他们说,那口泉根本就是解毒的……”
水幻皱眉,又是那口泉……·
龙吟泉终于引起了她的重视,一个因此泉而得名的村子,却成为邪教的毒物,而村子却还把此教敬为圣教,真是太奇怪了。
说话间,天边已经开始微微泛白。如隐叶在隐觞的怀中呼吸一滞,眼中带着绝望的恐惧:“天……天要亮了!”
“嗯?”
她浑身发抖,不停地哭泣:“不要天亮,我不要变成丑八怪。哥哥,你救救我……·”
晨光慢慢将黑暗驱逐,如隐叶的身体却发生着诡异的变化。那原本稚嫩的脸庞慢慢开始扭曲,骨骼发出啪啪的诡异声响。
“啊……·好痛啊……”她绝望地哭喊着,像是垂死挣扎的猎物,苟延残喘在猎人的刀下。她退去稚嫩身体慢慢长大,容貌也跟着成熟起来,白皙的手臂慢慢无法被短小的衣衫覆盖,皮肤下泛着诡异的黑色,就像是被催化的幼苗一般迅速的长大。
“这……?这是怎么回事?”水幻颤声,不忍地看着痛苦哀嚎的如隐叶。
隐觞死死盯着如隐叶右手臂上那一朵暗紫的莲花,一时捉摸不透。“她快痛死了,赶紧救人吧。”水幻以为他被吓傻了,急忙说道。
隐觞摇摇头:“我救不了她……·”
什么……
“方才试脉,我试不到她的脉搏……·”
“什么意思?”
“师父曾说,川蜀之地有一种奇怪的巫术,叫做降魂术。能够奴役死人为自己做事,死人没有痛觉,古国曾就发生过一起巫师叛乱,制造了大批死尸为军队,险些将神州大陆化为一片坟墓。后来巫师身死,这批死尸军队才相继灭亡。”
“你的意思是……小叶她,她已经死了,身体却被降魂术驱使?”
“还不确定,只是看着很像。她手臂上的莲花像是刺青,但又像是胎记……此外,她身上被中有不下几十种毒,或许是因为彼此相克,她才会这样奇迹地活下来,还拥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没有想到,不过十四岁的她竟然遭受了这么多的痛苦。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他!叫他如何不恨!!
如隐叶哀嚎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安静下来,此刻她哪里还是一个稚嫩的小姑娘,玲珑有致的身体,娇媚的面颊,直看得水幻目瞪口呆,这个大变活人着实诡异。
“毒素催化了她的身体,似乎也有了微弱的脉搏。真是奇怪……”隐觞不便再抱着她,只好让水幻来扶着她的身体:“我先用内力护住心脉,看来龙吟村的谜团还是要去泉水那里才能解开。”
“我看我们还是将真相告知村民,我说那个无恶不作的邪教能有这么好心来保护一方百姓,原来只是拿他们做试炼的毒物!”
“你认为他们会相信信奉多年的圣教,还是相信你这个才住了一晚上的外乡人?”隐觞一针见血:“此时还是要从长计议,看样子小叶虚弱的时候曾经被村里人抓住当成妖孽要用火烧死,而那三个小女孩则偷偷将人放了,小叶便开始在夜里向村民报复,白天则躲在这里。”
好可怜的小叶……水幻道:“可是我们这样将她带回去,万一又被他们当成妖孽那可怎么办?”
“那只有用老办法了。”隐觞笑意拳拳地看着她,水幻了然,人皮面具!
于是当隐觞二人带着昏迷虚弱被易容的如隐叶回到村子里时,立刻引发了轰动。
“萧大夫,你们没事吧?”村长急急忙忙跑来,看着隐觞怀中的女子先是一愣,隐觞道:“村长有事瞒着萧某,恕在下无法再医治村民的怪病,这就告辞。”
“什么··?”
“这……”
水幻道:“村中每夜都有怪物侵袭,昨晚共有七家牲畜受到残害,而大力哥家似乎也有人前去拜访……”
听此一言,李大力早已站不住脚跟,颤颤巍巍道:“小的··也是被逼无奈,那个妖女说要是不按她说的做,就会杀了我全家……”
“那你们在白天封锁全村,甚至不让生人靠近,一方面是为了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搜出那个妖女的下落,因为你们知道她白天根本无力反抗你们。”
全村骇然,“妖女?原来晚上老是袭击我们存的竟然是个人?”
水幻了然,对村长道:“看来村长并没有把实情告知村民。”
“哼,那妖女亵渎圣教,妄图染指灵泉,一定是个妖物,这还有何解释?傻花还有几位小伙被冰雪冻住,就是她使得妖法!”
“对,就是她使得妖法!”
隐觞示意大家住口,这才道:“现在不管她是不是妖孽,都已经被我们擒住。”
全村人一脸惊讶,竟然抓住了!
“太好了,萧大夫真是我们的恩人!”
“是啊,”
“这下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萧大夫,赶紧杀了她,免得她再来害我们!”
“就是,就是。”
……
“既然如此,铁生大哥,”
“哎 ̄”
“烦请背上傻花,我带你去给令嫒解毒。”
“这··碰不得啊··”
“请放心,昨夜我已经为那几个病人驱毒,没有问题的。”
“是是是。”李铁生一溜烟跑进村子去背自己的女儿,其他村民见状也赶紧将自己受难的亲人背了出来。
“村长,请带路前往龙吟泉处。”
村长脸色一僵,生硬道:“圣泉之地乃是我们村子的禁地,如果需要什么东西不如由我们代劳。”
隐觞冷道:“那也好,请村长找几个人打几壶泉水来,我要用药。”
“这……”村长一脸为难,李铁生解释道:“萧大夫有所不知,那泉水只有在祭祀当日才能摄取……”
“祭祀之日是什么时候?”
“每月初九,算来也就是明天了。”
“嗯,那就明天为村民解毒。至于这个妖人,必须也要等村民解毒后才能处置。铁生大哥,就暂时押在你家。”
李铁生点点头,村长见事情已经解决,便道:“萧大夫忙了一晚上,不如先去休息一下,因为祭祀事宜,我们还要去准备。”
“嗯。”
大伙一直忙到傍晚才将第二日祭祀的事情准备完毕,祭祀对于龙吟村来说就像是一个信仰,从女罗教建开始,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尽管如今此教已经人脉凋零,早已没落于江湖之中,但这份信仰还未从村民的心中淡去。
淳朴的山民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去回报恩人,在她们的眼中,善恶也许就是谁能够让他们过上幸福的日子。
水幻揉着酸痛的肩膀,暗叹农活不太好干,铁生大哥家虽然简朴,可是没有女人家,还是比较杂乱。她和滟娘姐从晌午饭后一直忙活到了现在。
抛开诡异的怪病,村里还是有一些过年额气氛。“萧娘子,韩娘子,我将柴火都劈好了,多谢你们帮我了这么大的忙……”
说话间外出巡诊的隐觞也回来了,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前吃了一顿简单的饭菜
小禾一直守着冰封的傻花,所以吃饭的时候老是离不开“花姐姐”几个字。李铁生的妻子死的比较早,他又当爹又当娘的,一个人带着傻花不容易,所以言语间对她的疼爱与宠溺十分明显。再加上小禾正是惹人喜爱的年纪,水幻看着万分羡慕,这一切都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隐觞的眼中。如今算来水幻也有十七了吧,过了三月就十八岁了,看来他与水儿的婚事应该要抓紧了……
如此想着,嘴唇边无意漫出幸福的笑意。
“你笑什么呢?”水幻侧首好奇地问道。
隐觞轻声道:“在想你。”
“真是无赖……”她羞恼地瞪他一眼,转手将本来夹进他碗里的食物又放回了自己的碗里。
韩阳与滟娘相视一笑,滟娘俯首在他耳边低语两句。韩阳先是一脸愕然,完后笑道:“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幸福如唇齿间香甜的饭菜,平淡却也可以让一切在瞬间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