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日嫔妾总算明白了,皇后娘娘,您瞧这昔日的‘三朵金花’演绎的梅、竹、菊真是太美了。”
“是啊,是啊···”
皇后笑得和颜悦色,不知道是为阮家女儿的技压群芳感到满足,还是为太子妃一人感到自豪,不过那看向太子的目光可是愈发地耀眼。
“愉妃娘娘驾到--”
愉妃踏着太监的通报缓缓走了进来,宛然道:“臣妾才赶过来,可是错过了什么?”
丽妃瞥了她一眼,当下冷哼道:“姐姐来的是迟了,方才演绎四君子的才艺已经结束了。姐姐又何必来凑热闹?”
“哦?”愉妃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丽妃道:“方才在园外就听见极美的琴音,不知‘白头相守年年岁,红颜怒放使君开’的佳作是出自谁的手笔?”
太子妃急忙站起来道:“回禀娘娘,是臣妾信口而言,不敢称为佳作···”
愉妃向皇后行了常礼,然后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太子妃太谦逊了,一首词中不见梅形,却能嗅到梅的阵阵冽香,不愧是皇后娘娘的侄女。皇后娘娘,恕臣妾斗胆,敢问这花中君子‘兰’是谁的节目?”
阮妤嫣舞菊,阮文姝画竹,太子妃喻梅,倒是这兰····
丽妃见皇后不语,冷笑道:“兰是什么花中君子,姐姐难道要自己表演兰不成?”
皇后用目光示意丽妃不要多嘴,自己则对愉妃道:“这本是妤娴她们小辈即兴献给本宫的寿礼,只有三人,只是随意挑选来演之。”
“姐姐,梅兰竹菊各有各的风姿韵味,梅之冷傲、兰之幽香、竹之苍翠、菊之高洁,它们之所以被称为四君子正是因为各领千秋,独领风骚。怎的独独缺了兰,岂不可惜?”
皇后看着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非要让一个人跟她阮家的三位才女较量一番才肯罢休,当下道:“那依你之见,谁来呢?难道妹妹真的想亲自出马?”
愉妃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手绢:“臣妾上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况且臣妾自以为做不了空谷幽兰,不如就让臣妾指一个人上去吧。”
果然是有备而来,这个愉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谁?”
“汀兰,你过来。”
啊?水幻正捧着桌上她最喜欢的玫瑰糕吃得不亦乐乎,乍一听到愉妃叫她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很茫然地看着那个笑意嫣然的女子,有我什么事吗?
“汀兰,过来。”
水幻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中间,回头瞥了夏侯宸一眼,想要获得一些救援,然而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方才在本宫的涵香殿,你为答谢本宫赠你的这身裙衫特以琴曲相还,本宫记得你之前的衣服上还绣着悠兰,不如就将方才那曲献出来吧。”
开什么玩笑,她哪里做什么曲了,无辜地眼神看向愉妃,可人家确实一副假装没有看见。水幻气急,刚想要说实话,就听丽妃怒气道:“愉妃,你竟敢让汀兰把送给你的东西转赠给皇后娘娘!”
“娘娘都说了,方才的贺寿已经结束了。汀兰此曲不过是为了全没有兰的遗憾罢了,怎么会是献给娘娘额呢。况且以汀兰的身份要想给皇后娘娘献礼,不过是自取其辱么?”
“愉妃娘娘,”夏侯宸冷着脸站了起来:“汀兰是本太子的救命恩人,身份虽不尊贵,但也是不是琴姬一流,还请愉妃娘娘高抬贵手。”
太子向来不会插手这些事情,可今日的反常却在众人的意料之外。他亲自出面替汀兰找台阶下,这其中的意味就有的耐人寻味了,就连皇后也一下子对这个太子的救命恩人产生了兴趣。
“罢了,罢了,不过是本宫的一时兴起,既然是扫了各位的兴致,就当本宫没有说过好了。”愉妃恹恹地坐下,水幻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鼓励的示意。
难道说是为了趁机让她顺理成章留在愉妃身边的一个契机么?
水幻的心里一亮,为了镜池和龙图的秘密,豁出去了。
“回皇后娘娘,承蒙娘娘们厚爱,若是不嫌弃汀兰,汀兰愿意献上一曲。”
“哼,难道你还要拿之前的曲子敷衍娘娘不成?”丽妃最恨有人跟她对着干了,没想到这个丫头先前看上去唯唯诺诺的,骨子里肯定是个狐媚。
皇后默许,愉妃抚掌夸赞,又张罗下人将方才太子妃和词所用的九尾弦琴搬了上来。
水幻看了一眼丽妃,不卑不亢道:“汀兰不敢敷衍皇后娘娘,自当另奏别曲。”
“另奏别曲有什么诚意,既然愉妃那么喜欢你的琴曲,不如你也学太子妃现奏一曲如何?”
水幻心里暗怒:她可没惹这位瘟神吧,怎么非要跟自己较劲。害得她还非得要现奏一曲,哪有那么容易?
看水幻皱眉,丽妃得意道:“怎么,不敢了,方才不还是胸有成竹的么。”
“你今日是怎么了,和孩子们也过不去。”皇后有些不耐道:“汀兰,你随意就好。”
宸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汀兰如此伤心,但毕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丢脸,她也只好帮着水幻说话。
水幻坐在琴前,闭眼细细想了自己所会弹的曲目,发现似乎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这要是弹出来丽妃肯定又要刁难她。可是让她现场作曲,她又不是大师,就连擅于抚琴的大姐极紫苏恐怕也没有这样的手笔。
可恶的皇族宴会,落水,被逼着入宫,还要勉为其难地弹琴,真是太刁难她了。
脑海里忽然灵光一现,对了,觞曾经做过一曲,还教过她不是?
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不如就先凑个数以解燃眉之急。
哈哈哈,她窃笑不已,虽然盗窃他人的作品不太好,但是为了救急只好先这样了。
夏侯宸看着水幻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时而苦恼,时而发笑,时而有流露出莫名的悲伤。
她不会是吓傻了吧···不行,他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忽的夏侯宸从座位上起来,大步走到了水幻的面前。
水幻还在为突然降临的悲伤情绪而发呆,忽然就觉得一股她难以匹敌的气场从头地压下。
被夏侯宸粗鲁地拉起来,他沉声道:“跟我走。”
啊?
为什么要跟你走?
还未来得及让她消化清楚,夏侯宸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她抓了起来。
水幻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开,极力撇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外带一句埋怨道:“你干嘛啊?”
干嘛?夏侯宸气急,她是真傻了不成!
“难道你要在这里丢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呆在这里是丢人?”水幻将糟糕的情绪通通发泄到了夏侯宸的身上:“你也太小看我汀兰了。”
“好,到时候别指望我会救你!”
夏侯宸甩手走人,直奔门口走去。
“殿下··”太子妃有些急了,太子怎么就走了呢?
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众人,皇后会意,她也匆忙跟了出去。
水幻知道自己方才失态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觞她的情绪就会不受自己控制。
闭上眼调整了情绪,她想着她与隐觞之间的点点滴滴,手下瞬间如行云流水。
一句承诺,一枚玉簪,一支轻舞,一首离歌。
如今再加这一曲“兰心”,是她的心。
想象着当时在盘陀山庄中雪夜下的轻歌曼舞;想象着后来声殚力竭的诀别诗;想象着劫后重生的喜悦;想象着他用玉箫吹奏此曲。
指尖流淌的不是琴音,是对他深深的歉疚和思念。
隐觞,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