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我走了。一会师父该找我了。”旋覆起身,看了看床内的红儿,忍不住道:“她真的不会说出去吗?”
“放心吧,红儿侍候我也很久了,她不会说出去的。”
旋覆点点头,却忽然又有些伤感道:“果然如师祖所言,世间男子,都是薄情薄幸。朝欢夕露,从来都是如此。”
如凌天眼神忽然笃定道:“我心如铁,但有你这汪温柔乡,百炼钢也会变成绕指柔。”
旋覆双眉一扬道:“管你是什么破铜烂铁,若是负了我。我便把你化成一滩血水,看谁敢把你铸成铁!”
年少的她总以为,这便是书中所说的“天赐良缘”。她和如凌天,总是很好很好的吧···
旋覆带着一肚子惆怅离开,如凌天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红儿,忽然残忍地笑道:“死人,是绝不会再开口说话的。”
丢弃在地上的佩剑轻轻割破了红儿的脖子,如凌天慢慢将剑收入剑鞘。轻轻地在床的边沿扣了三下,就听见床板发出吱吱的声音,一道裂缝自床沿打开,从下面钻出了两个人来。
这沉医谷的床下竟还有密道,看来如凌天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安分。
“把尸体拖走。”
“是。”两个像是他属下的人立刻开始动手清理现场,如凌天慢条斯理地吩咐道:“派几个人出去在清水郡和沉医谷之间守着,等到从谷里出去的女子,待离得远了想办法抓住,废了武功卖去妓院吧。”
“那女子长像是···?”
“谷中规矩森严,没有谷主手令是出不去的,你去拦就是了。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有调些人过来,秘密包围沉医谷。若是这里能够成为我素宿门的基地,那就是如鱼得水,飞龙在天了。”
“属下明白,只是门主,近期洛州的情势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中城就要被攻破了。”
如凌天喜道:“这么快?看来幻太明的确不适合城主之位。就让他们斗吧,你告诉白良?恍枰⒔粑以哪且环赝季秃谩!?br/> 网撒的够久了,是该收网了。停留在中州的那么久,总也要满载而归才好。
至于对旋覆的承诺,他不置可否。至少答应她不会对她妹妹怎么样,可是,也仅局限于他自己而已。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绝不允许任何威胁存在。明日一过,这沉医谷就要姓如了···
想到这里,他慢慢勾出一丝胜利在握的微笑。
第二日清晨,药徒们齐聚在东厢庭临时搭建的台子边上,准备角逐最后的比试。昨日下午谷主忽然传出消息,会在出师赛结束后进行一场兴趣比试,由三位入室弟子,佩兰、旋覆还有紫芫之间展开。虽然谷主并未说明规则,但其意图再明显不过,谷主之位的争夺已经愈发明晰。
却不知,这桂冠会落在谁的头上?
众人拭目以待,而当事者三人所居的庭院却皆是一片宁静。
旋覆一夜未眠,心里总是突突直跳。天刚亮,她便偷偷溜去了紫芫的寝室,她果然一夜未归!而如凌天也在方才过来跟她说事情已经办妥,暂时将她的妹妹紫芫扣在了谷外不能回来,至于兰姐姐,若按年级来排不过是没长大的小屁孩,不足为惧。这场比试的胜利她已经提前收入了囊中,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隐隐不安。也不知道妹妹被他们扣押在了哪里,有没有受伤。如凌天应该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善待她吧,等到谷主一位尘埃落定,再跟妹妹好好赔罪吧。
如此想着,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推开了院门朝着赛场而去。
卫浅蓉安静地坐在高台的主位上,温厚地询问着每一个修习三年准备出谷的女子,并亲自将一枚沉医谷的手令郑重地放在女子的手中。
回想当年跟在师父夏水仙的身边,便是这样目送一批有一批的学徒去了又来,循环往复。如今八年过去,师父的音容相貌仿佛还在眼前,唯有禁林中她墓碑前繁盛的芫花替代时间的逝去。也唯有花容蝶还忠心耿耿地守护在师父的身边,在禁林中修生养息。
回过神,最后一位出师的弟子也已经离开,她朝着身边伺候的婢子道:“佩兰今日是怎么了,越发偷懒,到现在也没有来。”
有婢子恭敬地回道:“禀谷主,兰姐姐昨天午后出谷去了。”
“嗯?她出去做什么?”
“说是帮紫芫姐姐出例诊,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卫浅蓉想了想,便知道她怎么突然接了例诊的活,不由摇摇头。这丫头怎么自告奋勇就去了,既然今日有比试,她自然会取消芫儿出诊的事情。“算时间她们也快回来了,你们找人去谷口接一下,让她快些过来。”
“是。”
“师父万安。”旋覆一身绯红,沐浴在明媚的日光中,仿佛是一朵艳压群芳的芍药,笑意嫣然。
“旋儿,快过来。”卫浅蓉欣赏地打量了她一番,道:“比试的消息来得突然,你可准备好了?”
“师父放心,徒儿已准备妥当。”
“嗯,一会好好表现。不过要记住,比试为辅,师父更看重的稳妥。”旋覆点点头。
“师父--”一声焦急地呼唤自人群后方传来。
旋覆的脊背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回来了?
人群之间,让开一条小道,紫芫一脸焦慌,仿佛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怎么回事?”卫浅蓉站了起来,她看见紫芫身后跟着的是两位看守谷口的弟子,两人却抬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子,显然也是谷中女子。
“师父,不好了。兰姐姐被人抓走了!”紫芫一脸焦急,指着那位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女弟子说:“今晨我在谷口等兰姐姐回来,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就带着几个人出谷去迎她们,却没想到还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气息奄奄的阿绿,她只来得及说了一句兰姐姐被人捉走了,就···”
卫浅蓉猛地站了起来,面色阴沉,目光扫及众人的面庞,忽然又坐了下来。她道:“把阿绿带下去救治,旋儿,一会你打发人持我的信物去见郡守大人,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他来处理。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出师赛,看来是有些人耐不住性子了。旋覆、紫芫立刻开始比赛!”
“师父?”紫芫有些迟疑道:“可是谁去找兰姐姐?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
“兰儿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抓她的人一定是冲着出师赛来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结束比赛,定出下一任谷主。兰儿已经无望,那么这下一任谷主,就从你们两中产生!”
“师父,您怎么可以···?”
“紫芫,”卫浅蓉斥责道:“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你仔细想想,兰儿可是替你出谷巡诊的!”
紫芫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若这么说来,那些人原本要抓的岂不是自己吗?
其实卫浅蓉的这番话还有更深一层含义,那便是谷里出了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