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突如其来的败落令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偌大的平台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沈迎心一个趔趄,倒退磕在身后放置药材的桌子上。嘴角挂着血丝,显然方才丹心的失败让她也受伤不轻。
颜夕和璇樱欣喜不已,最关键的时候还是师父挺住了。那丹心的药材可是每人只有一份,这一次沈迎心输定了。
旋覆看了一眼颓丧的沈迎心,脑海中有一丝疑惑闪过,但随即而来的是提前胜利的喜悦。
这一次连老天都帮她,“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看来心有所系,难以专心制药,功亏一篑···哎···”
轰--远处有婢子轻轻敲击了一下钟琴,小声道:“还有一个时辰,比赛结束--”
沈迎心没有心思看旋覆得意的面孔,也没有去管看台下徒弟们关切的呼喊。她颤抖着擦去嘴角的鲜血,她尽力了。虽然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制出金风玉露了。
“师父···”
“师父···”
台下弟子们看着师父瞬间颓丧的身影,忍不住眼泪打转。这对师父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啊,可是她们却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师父,您还没有输呢!”连翘忽然高声道:“还有时间,还有机会补救!”
“是啊!师父 ̄ ̄”
“哼,丹心都毁了,拿什么补救,没有丹心的金风玉露那还能叫金风玉露吗?再说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重制丹心,就算她能做的出来,也没有原材料来浪费!”颜夕分析得井井有条,每说一句,众人心里的希望就暗下去一分。
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沈迎心目光扫过一干失望的弟子,忽然有些不忍。
原来失败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沉迷下去,甚至被打入万劫不复地境地。她突然有些明白当年姐姐的选择,那种失败之后的绝望真的会让人疯掉。
她绝不可以输!
沈迎心随手抛掉那枚失败的丹心,唤婢子重新换了坩埚。并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丹衣和丹胎整齐地安置在桌子上温热。
这是什么情况?“师父要怎么解决丹心的问题啊,总不会不要丹心了吧?”
“先别着急,看看再说。”
待一切工作重新准备过后,沈迎心忽然高声道:
“云菲,把你炼制的那枚丹心拿来。”
云菲一愣:“师父?”
“借你的丹心一用。”
这个补救办法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看沈迎心一副有把握的样子,都有些怀疑她们是不是听错了?
旋覆越发怀疑,这沈迎心究竟在搞什么鬼?丹心乃是金风玉露的根本,若是根基不稳,这丹药怎么可能会成功?更何丹心况还出自是一个刚学医不过三年的人手中?一个人的两只手制出的药都有所不同,别说是出自两个人的手了。可是她这个妹妹向来心思难猜,她如此做定然有她自己的考虑。难道她真的可以做到丹药的融合?
云菲什么也没有说,从贴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四方的小盒子,递给了沈迎心。
沈迎心打开盒盖,先是观察额一下这枚半成的丹心的成色,又细细闻了闻,也不知道她看出了什么,眉色忽然微微舒展,有些赞许地看向云菲:“没想到你的觉悟已经这么高了,丹心虽成色欠佳,但在如此年纪就能够做到这样,我心甚慰了。”
啊?
所有人都讶异地看着云菲,没想到这枚丹心连师父都认可了。小师妹真的好厉害!
“师妹,你真棒,要不是这枚丹心眼下真是要输定了。”
“是啊是啊。”连翘道:“可是你的药引是什么啊?”
“是我···”
“菲儿,你过来。”信婆婆忽然对她招手,云菲走过去,信婆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仔细看着她,和蔼道:“今日你很好,很好。”
“谢谢婆婆,云菲也只是误打误撞制出来罢了。”
“嗯,好好学着,将来是可塑之才。”
“她们两个都开始进行最后一道融合工序了。”茯苓默默道:“这是最后的关头了,虽然不比丹心难,但却需要更多的精神力,还有耐心,一分马虎都不得。”
师父,你可要加油啊。
沈迎心再一次将丹心至于器皿中,点火,使出内息操纵,一气呵成。这丹心并不是她亲手制出,但她也会拼尽全力去拼一把。
沈迎心再度起灶,旋覆心神一颤,忽然觉得又一股压力沉降在她的身上。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赢自己了吗?绝不会!
仅四成的内力已经全数出动,她绝不会输,也不能输!
清湛的纯青炉火如同跳动的精灵,火舌舔舐着滚烫的壁口,发出呲呲的声响。其中的丹药已经完成了三道工序的凝合,此时正在彼此融合,产生色泽的变化。
据师祖夏水仙的记载,金风玉露一出,丹药纹络会有七变,赤橙黄绿青蓝紫,每变一色。其象征一层佛家的七级浮屠塔,象征拯救苍生的佛陀广施恩德,布善惠施;更象征药效的不同层次,纹络为赤色,乃是最下乘成品,而纹络为紫色,那就是金风玉露的巅峰了。
夏水仙当年共制出三枚金风玉露,分别为橙、黄、绿色。虽不是最极品但当年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后来这三枚丹药随着师祖的辞世不知所踪,金风玉露也就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今日的比试,不管谁制出了金风玉露,不管是什么颜色的纹络,若是传出去都会让整个江湖颤上一颤,沉医谷的名声会再一次震慑江湖。
“丹药成型了···”
“出现纹络了,师父的是红色!”
“天啊,旋覆的也是红色呢!”
“又变色了···”
“橙色···”
“好像变成黄色的了···”
···
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两枚丹药在姐妹二人的手中接受蜕变和跃进,你追我赶,真是紧张万分。高台上红烛几乎燃尽,烛泪点点斑驳,仿佛是在为这一场比赛的结果做最后的预测。
忽然远远的有钟琴敲响,有婢子清脆的声音传来:“时间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们看着赛场上的二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坩埚器皿均都碎裂,两个人以手为炉,操纵者无根之火继续炼制,谁也不肯服输。
信婆婆眉头一皱,高声道:“时间已经到了,都停手罢。”
还是没有人停下来,旋覆目眦欲裂,手掌间都已经渗出血丝,那丹药的颜色已经接近绿色。沈迎心抿唇不语,可手上依然没有停下的动作,手指间的黄绿色流转,分外美丽。
信婆婆不由站了起来,沉声道:“我说时间到了,你们在这样下去,消耗过度,就算练出极品的金风玉露,但下辈子都会变成废人,逞一时之快毁一辈子,值得吗!”
“师父,停了吧?”云菲忍不住劝道,其他弟子也开始跟着劝,她们可不希望师父再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