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你没事吧？”沈迎心担忧地看向吓坏了的云菲，语气中尽是关切。云菲摇摇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莲心诀分为上三乘与下三乘。下三乘被姐姐连蒙带骗盗走，姐姐钻研十多年果然大见成效。”沈迎心放开云菲，站在了弟子们的面前。
“只是，莲心诀之精华皆在上三乘，方才那轻功名叫步生莲，姐姐可看清了吗？”
“心法虽好，但妹妹无心将此发扬光大，又何须在好坏上饶舌。”旋覆舔舐这手上云菲的鲜血，宛若一个嗜血的魔鬼，瞳孔转为深色，目光贪婪：“今日之局，看来你是要应战了？”
“姐姐盛情邀请，妹妹怎敢辜负。只是希望此局过后，姐姐能回头，再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
旋覆皱眉：“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她嫌恶地吐露道：“便是现在你这副拯救天下苍生一般的姿态。你以为你是谁？华佗在世也没有就得了自己的命，就算你拥有完整的莲心诀，输的却未必是我。沈迎心，你我不妨再试试看，究竟谁才配得上谷主的位子！”
沈迎心摇摇头：“其实我未必喜欢这谷主之位，若你要我让给你就是了。”
旋覆大怒：“少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你以为我真的不如你吗？就算今日我的武功几乎尽废，但我当年的魄力还在！血洗沉医谷，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沈迎心道：“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好，那我们再比一局就是。若是你赢了，旋覆任你处置，但若是我赢了，你滚出沉医谷，不许再以沉医谷弟子身份出现！”
“师父，这根本就没必要跟她比，旋覆只有四成功力，我和连翘先拖延她们，师父将身上的毒解了之后，立刻收拾掉她们！”茯苓小声和她商量道。
沈迎心摇摇头：“茯苓，这毒···不能解。”
“啊？”
“师父，这天下还有你不能解的毒吗？”云菲有些讶异地看着为难之色的师父，不明白师父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优柔寡断。
“蚀骨散一旦解开···”她喃喃几句旁人却什么也没有听清楚：“你们稍安勿躁，”她看向旋覆，坚定回答道：“你摆下赌局，那这规矩就由我来出。只一局定出输赢，之后愿赌服输，你赢，我离开沉医谷；我赢，你要听我的，解散女罗教，脱簪披发去向师父赔罪。”
“好！”旋覆志在必得，笑吟吟道：“这便是你说的，相信以你谷主之位的名誉，一定可以说到做到。”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这是解药，既然你已经应了，那我也不会让你的徒儿们觉得我欺负你。把毒解了，我们再比试。”
沈迎心一把握住旋覆扔来的药瓶转手递给了茯苓：“先将孩子们的毒解了，再去看看谷里其他的婢子们。你们看顾好谷中，就是帮我解除后顾之忧。尤其是保护好冰儿，旋覆这里，有我应付。”
茯苓欲言又止，但看师父没得商量的态度，只好领命。
“半夏，你跟我去发解药，连翘、白芷，你们去把其他婢子集合在一起，不要让她们再中其他毒。还有，保护好冰儿他们。云菲···”
云菲被叫到名字，想也不想就答道：“我要在这里帮师父！”
沈迎心看云菲那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样子，只好妥协。云菲此刻右脸上一道淡淡的血痕，看上去也十分惊骇。沈迎心温和地对她说：“我这里没有事，你先去把伤口处理好吧。乖￣”
云菲摇摇头，道：“我要陪着师父。”
沈迎心点点头，看向旋覆：“赌局已定，不知我们要比什么？”
“既然云菲刚才已经提到了沉医谷主的衣钵，不如就来比试金风玉露的制法吧。”
沈迎心皱眉，拒绝道：“你已不是沉医谷弟子，此方是秘方，不能外泄。更何况原材料何其珍贵，用来比赛，岂非浪费？”
“说这话也不怕自己丢人得慌。”旋覆反驳道：“那你怎么不想当年师祖制此丹药，耗费了多少药材才成一枚。更何况你我竞争沉医谷谷主的时候，师父也是出了这样的题目来作为考验。有舍才有得，你难道没开始比就怕了？”
沈迎心并不害怕她的激将，只是要斟酌旋覆此时的考虑。“当年你我也只是制出丹心即可。那药方你看过，应该知道以你我今时的修为，要想炼制完整的金风玉露，机会渺茫。”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昔，妹妹有衣钵在，还会担心制不出金风玉露么？就算制不出，也只需看最后谁的药效更纯正就是了。不过，我们仿佛需要一位公正的裁判，不如···”旋覆不依不饶，激得沈迎心无话可驳。恰在这时，听到门口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那就由我这老婆子来做裁判吧。”信婆婆一身藏青色繁纹开襟衫，步履蹒跚地走近了她们。岁月的风霜将她的身影压得更低，可却丝毫没有抹去她的威严和气势。
信婆婆是上一代谷主卫浅蓉的半个师父，更是师祖夏水仙最亲近的人。年岁逾百，头发都白透了，深居于北木阁不问谷中事。今日竟然也出来了么？
“旋覆，数年未见，你的气势越发强盛了？”她目光盯着旋覆，眼神里是看不清的嫌恶和排斥。
旋覆先是心里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对信婆婆行礼道：“婆婆有礼了，旋覆再强盛厉害，也是谷中废黜弟子，不过是为了讨回公道。婆婆不会连这个都要阻拦吧？”
“公道？公道自在人心，讨来讨去真是没个意思。你这样再一次大闹沉医谷，是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吗？”
“旋覆不敢，今日所措只是为了和谷主一较高下，扫清当年耻辱。并无窥伺沉医谷的意图。更何况，婆婆是明理人，早在师父在世就已经不再过问谷里的事情，只在北木阁颐养天年，现下婆婆难道要破例吗？”
旋覆连消带打口齿实在厉害，信婆婆也不由深了眼眸。昔年师祖仙逝，她的确立誓不再过问谷里的事情，但是也绝不会由着这不孝的弟子胡来。
“老婆子年岁大了，不过是出来活动活动手脚，你们既然要比赛，尽管比去。我还如当年做个评分的裁判就是。芫儿，你过来。”
沈迎心慢慢走到信婆婆面前，唯唯诺诺道：“婆婆···”
“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你怎么是知人知面知心也不肯知错？旋覆之心早已分明，你怎么还在执著？”
“对不起，婆婆···”沈迎心惭愧道：“是弟子的错。”
“你是谷主，没有必要向我认错。你只需想想当年的血腥，当年的痛，就知道今日该怎么做。婆婆还是那句话，沉医谷在你的手里，是兴旺还是衰落就看你的选择。”
沈迎心眉心锁得更紧，几乎都要长在一起了。婆婆又道：“不要忘了你的师姐佩兰现在何处，更不要忘了你师父的死！凡事有因才有果，你的怜悯改变不了什么。”
沈迎心忽然颓丧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婆婆，我知道了。”
今日，她与姐姐之间，必须要决出胜负来才算罢。
“去吧，你和旋覆之间的恩怨是该了解了。婆婆我做着个见证，权当是给你师父浅蓉一个交代。”
信婆婆稳坐在宴席的最正中间，看着分立于旋覆和沈迎心两侧的三个女孩道：“你们都是芫儿和旋覆的弟子？”
那三人应道：“是。”
信婆婆先是对云菲道：“你入室晚，但很聪慧。很像···嗯，既然你看了金风玉露的方子，不如就由你来将方子的用度一一列出来。”她又看着颜夕和璇樱道：“你们两个，就帮着研墨诵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