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席后,沈迎心才发现没有见冰卿和薛灵不由问道:“冰儿和薛灵呢?”
半夏起身回话:“午后冰儿害喜的厉害,天气缠热就不来凑热闹了,冰儿说她明日再给师父赔罪。”
“无妨,我是瞧这么热闹的地方,没有她这个鬼精灵觉得不太适应,既然她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吧。”
“谷主天生仁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坐下旋覆右手,一位白衣翩然的女子朗朗赞道,声音清婉,很是动人。
“你是颜夕吧?”沈迎心道,颜夕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认得自己,惊讶道:“是我,谷主认得我?”
“你是我姐姐的弟子,我怎么会不认得?”沈迎心和蔼道:“若论起辈分,我还是你的师伯,今后就不要再唤我谷主了。”
“是,师伯。”
“哼,阿谀奉承,真是没有脸皮···”白芷在一边喃喃,声音虽小,但对于武功修为远在他人之上的颜夕和璇樱来说,要听清楚自然是不在话下。璇樱表面看上去并未发作,但桌底下,小拳头都已经攥紧了。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在璇樱的手背上拍了一下以示安慰。她抬头,却见颜夕正满面温和地对她微微摇头。
“颜夕,不可无礼。”旋覆道:“芫儿虽是我的妹妹,但沉医谷向来师承严格,我是被逐出谷的弟子,你怎么可以叫芫儿师伯?”
旋覆一味地贬低自己,甚至有一种讨好的意味,茯苓刚开始还觉得解气,可旋覆如此又似乎有些不合乎适宜,但说不上哪里不对。
“姐姐···”
“这件事不如等我祭拜了师傅以后再说吧。”
“嗯···”
话锋一转,沉医谷弟子终于不再针对那三人,开始给沈迎心送贺礼。茯苓命人载了满园紫菀,现下又带着几个在谷中带了两年的婢子一同献舞祝寿;半夏向沈迎心汇报了近月沉医谷的支出状况,还提出用剩下的银子修葺了谷外别院的建议,得到了沈迎心的赞许;白芷以数十种药膳的名字入谱,填词一首;连翘舞剑一曲,英姿飒爽。到了云菲那里,只见她抱着出诊的药箱走上前来,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云菲这几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字在研究什么,问她还神秘兮兮的。”白芷道:“我真是很好奇呢。”
“哦?”连翘道:“咱们几个姐妹中,也就云菲妹子最会创新了,也不知道这惊喜会不会变成有惊无喜呀?”
“呸呸呸,乌鸦嘴。”茯苓道:“上一会云菲是失误,这倒成了你们的娱乐了。”
“我开玩笑嘛 ̄”连翘说罢,又对台中央的云菲道:“师妹,你不要紧张,我可是胡说着玩儿的。”
“这位姑娘很是眼熟···”旋覆忽然眯着眼看着云菲,喃喃着。颜夕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忙凑上去问:“师父?”
“没事。”旋覆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满是错愕地看着云菲在中间的空台上操作着些什么,然后嘴角溢出一丝了然的意味。
只见云菲的面前放好一张长桌,上面尽是些瓶瓶罐罐,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云菲见把众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这才说:“云菲最不会准备礼物了,所以只好在制药方面下功夫。师父容秉,弟子这半年研习典籍手卷,琢磨出了这方子。”
“哦?”沈迎心笑吟吟看向她,柔和地问道:“是什么方子?”
“手卷中记载,江湖中讹传四大奇毒,分别是‘花容错’,‘牵心结’,‘闻音落’,‘醉人间’。此毒无解,一旦沾染要么狙死,要么受尽苦楚,要么形若痴呆,师祖费劲毕生心血研究出以毒攻毒的法子,让这四种毒相生相克,以此牵制,可谓是一大功德。”
云菲此番话说来不卑不亢,仿佛一夜间成长了不少,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和把握。
“弟子仔细研读了这份记载,把师父教的融会贯通,数百次尝试过程中,无疑寻得了更好的解毒法子···”
诸位姐妹听后登时开始私语,那卷奇毒记载早在她们早课时师父就传授过一些,只是这课的内容十分枯燥难懂。要想研制解药,就必须要先弄懂毒药的成分,用量,发作表征,后遗症一系列复杂的关系,与此同时还要通过分析成分寻找与其药性相克的草药,通过长年的实验和积累方能慢慢寻到解除之法。这是一向的法子,而云菲入谷不过三年,她怎么可能找到解除的方法?这未免太快了。
“听闻妹妹的徒弟各个聪慧,不想居然如此让人意外。还记得妹妹当年也是如此痴迷奇毒之解,就连我这个深谙制毒之方的人都自愧不如,看今日这云菲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旋覆这一番冷嘲热讽,既有怀念当年的意味,但也在讽刺云菲不知天高地厚。
说起制毒经验,只怕旋覆认第二,天下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在用毒高手的面前侃侃而谈解毒之法,当真是有些班门弄斧的意味。
可云菲丝毫不退缩,反而平静地回执道:“教主素来用毒闻名五内,云菲自然不敢炫耀,只是云菲所说的并非用毒,而是解毒。请师父容徒儿继续说下去。”
沈迎心的脸色莫名的苍白,她的手拢在宽大的袖中微微颤抖,她看了看一脸执著的云菲,淡淡道:“云菲,这件事不是儿戏。若是没有把握,还是不要说下去了。”
云菲还要再肯定她的主意,就听得旋覆继续阻拦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云菲,你可知道你师父的名字为何叫紫芫,而不是紫菀么?”
这件事冰儿闲暇时候都和大家提起过,而此刻西池苑外也开始栽培此花。她们自然不屑再听旋覆嚼舌根,茯苓忍不住道:“师父宅心仁厚,以此谨记行医之德,这个还有什么再说的?”
“就是···”
旋覆不以为然,只道:“妹妹宅心仁厚自然是好的,不像我阴狠毒辣。只是当年妹妹为寻求奇毒解法,误把芫花当成紫菀入药,险些丧命。所以云菲,前车之鉴,切不可拿生命当儿戏啊。”
旋覆所言句句关切,但又字字讽刺,驳的她们几个无话可说。
沈迎心沉默不语,众弟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置喙师父,当真是憋屈的慌。
这番唇舌之争,看似沉医谷众人占尽上风,实则旋覆一针见血,总是打蛇七寸,也不知她怎么突然就有变得这么得理不饶人。如此反复,是在叫人摸不到头脑。
“师父,教主,”云菲依然从容道:“云菲知道现下说这理论还不足以为信,其实徒儿也只是稍微有些眉目而已,本想借这个机会当成礼物献给师父,如今看来只好临时换一个方式来说了。”她唇角有淡淡地苦涩,显然内心是极不情愿收回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尊敬沈迎心不得已的作为。
沈迎心心思细腻,如何看不出来,她既然一直隐忍不发,想必也有自己的道理。
连翘在一旁帮着转移话题:“那云菲妹子,你要拿什么作为给师傅贺寿的大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