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拾绰已经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
望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儿,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偏偏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女儿!
汀兰的身份已经得到证实,毒性也暂时缓住。萧玉搜寻未果,至今生死未卜。白泽城看似一片宁静,实则波涛暗涌。
终于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开始打商道的主意,也不知是谁走漏了秘密,眼下,已经有第三方势力发觉了这条来往中州的商道。目的还不明确,但萧玉被他们逮住,不知道会不会当做白泽城的人严刑拷打。
一团乱麻中,拾绰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飞鹰还有邱暖来打理,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水幻的伤势。
“你可知道自己错了?”拾绰冷着脸问道,拾欢低着头,闷声道:“孩儿知错了···”
“你可知你闯下了多大的祸?”
“孩儿知道···”
“哼,以后琉香阁还是交由邱暖,你好好给我在家里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去!”
“爹!--”
“不要以为这么就算了,要不要惩罚,全看汀兰醒了。她说了算!”
“凭什么!”
拾欢实在受不了爹的小题大做,顶撞道。
“凭什么?若是换做以前,你以为你还有力气在这里与我顶嘴么?看来从前是我太惯着你了,让你从来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不该做,什么人能惹不能惹。”
“···”
拾欢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默认了。她请过安,扭头从书房里跑了出去。
不一会,飞鹰推门进来,看他还生气,调侃道:“不知者不罪,大哥,欢儿还小,你不能对她要求过高。再说这一次也不全是他们的错,汀兰的事情,只能说命中有此一劫。”
“话虽如此说,但她怎么可以不经过邱暖的许可擅用那毒药。连有没有解药都不知道就敢胡乱给别人下毒,若是下一次遇上一个心狠手辣的,我哪里还能救得了她?”
“这次权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吧,所幸汀兰中毒不久,我还是可以暂时压制,待等到去中州求了那位谷主,再做定夺····”
拾绰点点头,不由叹道:“这毒可还是当年我们从那里带来的,没想到竟然用到了自己人身上。只怕那位谷主也不见得知道解毒之方。”
“青苔闻音落,四大奇毒居于第三位。这世上除了沉医谷,恐怕再没有人认得。”飞鹰感慨万千,取来水妖剑道:“大哥你说,这世上有巧合一说么?”
“是命中注定吧,”望着那青色的剑身,拾绰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等到这一天。”
“只待她好好地醒过来,大哥,我都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她一切···”
“不忙,先探探口风吧。那个女人当年强行带走汀兰去抚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汀兰说的。”
“再怎么说她都是主上的女儿,这一点是谁也不无法改变的。我们只需拥护她,夺回属于主上一切的日子就不远了。”
两个人都是满脸期待地盼着正主醒来,二人日夜轮流守护,他们时常谈及过去的事情,那些峥嵘岁月,荣辱并存的日子。汀兰就像是一个契机,将他们平日里想都不敢再想的过去翻新了。
昏迷第四日,水幻终于醒了。
长久地昏睡让她好久才回过神来,头顶沙质月光帘将斑驳的光影稀疏开来,耳边嗡嗡声不断,仿佛有一群人在争吵,待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她隐隐听到有人在说:“姑娘醒了,快去通知城主大人···”
少顷,便觉眼前光线越发昏暗,好多人影在晃来晃去,平白让她觉得烦闷。她本想让他们走开,在一开口,沙哑的嗓音连她自己也吓到了。
“汀兰?”有人轻轻地唤她。
心底的弦被触动,她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只喃喃道:“隐觞···隐觞···”
拾绰退开去,对城中最好的大夫道:“她怎么还是这样?”
“回禀大人,这位姑娘体质虚弱,受如此重伤,活下来都很困难。但不知她练得什么秘密心法,能够在机体不受控制的条件下,自行修复受损的经脉。她此刻元气损耗严重,所以才会没有力气。不过,既然已经能够醒过来,说明已经没有性命大碍了。只需辅助她喂补一些恢复元气的汤药即可。”
“本座也只是略通医术,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
“城主大可放心,这位姑娘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照她的修复速度,不出半年就能大好。”
“半年,那么久?”
“她受伤前似乎就重伤初愈,身子已经亏欠了。这次若不能好好调养,以后恐怕会不好。”
“知道了,下去吧。”
“城主,琉香阁邱暖求见。”
“叫她在外堂候着。”
拾绰处理好水幻的事,就往外堂走去。刚一进门,就见邱暖神色凝重地在里面来回走动。
“查清楚了?”拾绰开门见山。
邱暖见城主进来,急忙行礼,站起来就开始回话。
“查清楚了。那些黑衣人果然并非洛州人氏。属下仔细检查过那些烟雾弹的制法不似洛州工匠的取料方法,还有商道沿途的一些驿站也有上报,近日曾在商道发现一批可疑人的痕迹,他们约莫十五人,各个都是高手,行走间极少留下痕迹。那些人似乎对商道并不熟悉,好几次迷路这才露出了蛛丝马迹。只可惜,等我们的人察觉想要追捕的时候,已经叫他们逃回中州去了。”
“查,去查,是谁泄露了消息!”拾绰大怒:“他们竟敢深入腹地,逼近白泽城,真是欺人太甚!”
“城主,属下还得知一件消息只是消息唯有可靠证据,所以一直犹豫要不要上报。”
“你说。”
“沉医沈谷主,在我们拜访那几日,一直闭门谢客。那些逗留在小园等待求医的病患纷纷议论说,废弃别院住着一位神秘的病患,出行虽然低调,但那马车纹饰还有拉车的马匹皆是价值连城,并非一般百姓所拥有。”
“哦?”拾绰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属下还打听到,近日那个神秘病患还曾拜访过月花轩。”
“月花轩,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轩主身边的人嘴紧得很,这些事还是从红霜姑娘那里勉强问出来的。”
“难怪她将交易延后了三个月,想必也是忌惮那个病患的拜访。”拾绰分析后道:“这件事细细再探,看来是兰姬那里出了奸细。我们不得不防了。”
邱暖静静听凭吩咐,拾绰思索良久才道:“等汀兰好一些了,你再陪着她去一趟中州,顺便将我的警告亲自告诉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只怕她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她还不知道。”
“城主的意思是,是轩主身边的亲信将她与咱们通商的事情泄露给了···?”
“不然那些黑衣人是怎么跟着你们回来的?”
邱暖一惊,这···她还真没想到。
“按驿站各处的回报,都只是在那批人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踪迹,那便证明他们来时一定是有人引着路的。还好他们只是探路,若是真的将你们···看来以后卫队的制度要好好改一改了。”
邱暖惶恐地跪下来,拾绰又道:“这也是你的失职,但你后期发觉他们并向城中报信,如此便功过相抵。”
“是。”
“起来吧,去好好挑一队人马出来,过些时候要再去中州,这一次万不可掉以轻心。”
“属下遵命,一定会早作准备。”
“那神医有没有消息?”
邱暖小心翼翼道:“还没有···看来他是被带往中州了。”
“听玥儿说,他便是那位救命恩人?”
“是。玉公子的医术高深莫测,只是和小姐打了个照面就知道患疾的根源所在。只是可惜···”
可惜?拾绰默默不语,可惜又如何?这世上自称神医的人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只是看汀兰的态度,和那神医的关系不浅···
一切,且等她苏醒过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