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哭着喊着要请你吃遍夜市美食的贤老板呢,你不想他吗?”
大胡子的追问,令荼荼语塞,说不想念,也骗不过自己。心里十分不愿回答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大胡子居然知道老板的姓氏,于是好奇地问道:“诶,你怎么知道我们老板姓贤?”
大胡子一愣,继而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之前说过。”
“之前说过么……”荼荼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跟大胡子提过,只好耸耸肩算是承认了。
“我跟你说过他就是贤氏集团的长孙么?”
“……嗯。”
“难怪!”荼荼难以置信地看着大胡子,“啧啧啧,难怪你要绑架我,我这么贫穷,你是占着他喜欢我,就想向他要钱!原来你不简单啊!”
大胡子都懒得翻眼皮,叹了口气:“贤老板喜欢你这件事,我才刚知道吧。总得先知道他喜欢你,再绑架你吧。事情的先后顺序是不是倒了!”
荼荼把大胡子的话,在大脑里重新梳理一遍,说得好像是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大胡子见她坐在餐椅上回答不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吃完午饭就可以走了。
“你身上都是牛粪的味道,快洗洗睡吧。”
“会么?”荼荼赶紧抬起手臂使劲嗅了嗅,连自己都被恶心到,“哎,你不早说!”
大胡子看着荼荼撒腿而去的背影,内心像打翻的五味瓶,说不清滋味。
当初买下这片农场,运来马牛羊、鸡鸭狗,也不过一年半的光景。他每天精心照料农场,把那只花了大量积蓄买入的绿眼睛马当做珍宝。可是他的与世无争却在家人的眼里是无所事事,并且永远不能和哥哥的能力相提并论。是啊,怎么能和哥哥相比,连农场的金钱投入,有三分之二是哥哥的。作为一个男人,需要依靠别人实现自己的梦想,没有比这更卑微的事了。而现在,农场的大部分资金要被收回,卖掉农场也是不久的事。想到这儿,大胡子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所以,绑架荼荼似乎成了唯一能惩罚贤仁的办法。让他也尝尝失去与无助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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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清早,荼荼提着奶桶走向牛屋,正好看到一头头奶牛被几个陌生男人全部拉到一辆卡车上。荼荼问他们要把奶牛运去干嘛,他们回答她“卖了”。
这个决定大胡子从没和荼荼提过,一点预兆都没有。她一听奶牛要被卖了,哭着跑去敲大胡子的房门。
“你说,你说,为什么把奶牛全部卖了!”荼荼敲开大胡子的门便是一顿责问。
被叫醒的大胡子被荼荼这么一吵闹,似乎有了起床气。卖了农场里的牲口,没有人比他还难过。
“卖了就卖了,问那么多干嘛!”
“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这么突然…不行!我反对!”荼荼也不干了,好不容易和那些动物们建立了感情,怎么可以说分开就分开。
“我是这儿的主人,卖掉奶牛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失眠了一宿已经很疲倦了,被荼荼这么一闹,大胡子的心又开始难受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尊重我!”大胡子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气不再像以前那么温和,荼荼一时接受不了,大喊了一声,“你从没把我当朋友”便跑回自己的房间。
“我们做不了朋友……”大胡子儊在原地。
回房间哭了好一阵后,荼荼终于想通了,她在大胡子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被绑架过来换取赎金的人质,把她当朋友这种想法太过于天真。可是,她来这儿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她没有觉得自己是被绑架了,每天好吃好喝好玩,远离女魔头和工作,她真得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到青梅竹马的农场度了个长假。现在,大胡子终于让她开始正视现实:她是他手中的筹码。既然这样,她也必须向他摊牌,她和贤仁并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贤仁完全没有义务为她付出。
荼荼想通后,身上的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带着红肿的双眼站在牛屋不远处的树下远望。她看到大胡子正在和运走奶牛的人说些什么,过程还带着带点争执,最后大胡子收了几叠钱,卡车才开走。
荼荼看在眼里,“切”了一声,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他。做出绑架他人的行为,品性是绝对不可能纯善,是她把他想得太好了。
待大胡子拿着钱走近,荼荼挡住了他的路,大胡子停下,两人以沉默对峙。过了好一会儿,荼荼终于开始摊牌。
“你很聪明,但是知道么,这次你算计错了,我和贤仁不是那种他可以为我付出大笔金钱的关系。”荼荼指了指大胡子手中的钱,“我父母也没有你需要的那么多。”
“还在生气么?对不起,我……”大胡子自知起先对荼荼很无礼。
“如果演技精湛,应该一如既往地扮演一个天使或恶魔的角色。一会儿友善,一会儿刻薄,那就别装了好么!”
“没和你商量就把奶牛卖了,对不起;今天冲你发脾气,对不起。”还有心里那句,绑架了你,把你卷入仇恨,对不起。
“我没钱,真的。”荼荼不理会大胡子的道歉,现在的“对不起”三个字对她而言,完全是多余的。
“我没有打算向你家人、还有贤老板要钱。”好像一切都乱了套,把荼荼带到农场那天起就乱了套。荼荼的天真善良让他对自己的计划产生怀疑。为了让贤仁也尝尝痛苦,他却把她当做筹码,让她卷入他和贤仁的战争。让一个人痛苦,却让另一个人付出了代价,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除了钱,你还能要什么呢。”荼荼再次指了指大胡子手中的钞票。
“荼荼,最近农场开销很大,需要一笔周转资金,所以才把奶牛卖了。”大胡子终于还是找了个借口。把奶牛卖了确实是因为农场开销很大,但接下来,卖掉全部的牲口,甚至是整个农场,理由不在荼荼的想象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