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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虞美人

春天时,朋友从远方发来信息,说故乡的虞美人开了,开的好美好美,像故事里的虞姬。

虞姬是故乡的美人,故乡至今仍留许多用她名字命名的小河、村落及其他。当然,人们记着她并非仅仅因为她长的美丽,更是她与西楚霸王可歌可泣的爱情,以及那段任何人都没法说尽的绮丽的梦。

我有梦,但没有爱情,离开故乡的日子也只带着梦,不知道谁会是最初或最后的爱情。

现在,昨夜的冬风还在窗外吹着,我静静地坐在充满暖气的屋子里,手指无声无息地搁于键盘,眼睛望着电脑心不在焉。屏幕上摞满文字,全是重复的姓名。原本打算的挺好,趁着天冷,趁着下雪,把那篇思谋了很久的文章完成,没想到只写了标题就匆匆结束,所有的结构瞬间蹋得无从下手,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人的笑貌和音容。

爱真的会让很多现象无法释清吗?可我只觉得有些失常,像一种事物的牵引让另一种事物失去了判断的方向!

真的,阿美,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你。从遥遥江南来到迢迢北国,我只誓言把祖国山河踏遍,用自己的文字记录所有美丽的发现。我从未想过会为你语言紊乱,手足无措,以至这样左手攥着右手莫名其妙地发呆,还在不经意间问朋友傻乎乎的问题,让他们好笑。之前的许多年,我从未有过这种现象,真的,我不是在为自己寻找狡辩的理由,我生性耿直,为人真诚,从来不加掩饰也没有学会设防,快乐时会两眼发光,难过时会面含忧伤。

“如果春天有人告诉你,故乡的虞美人开得很美,你会在那个季节爱上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就是你的宿命。”

十八岁那年,村里的先生给我算命。我笑他:“故乡的虞美人年年开花,我是不是要年年爱上一个女人呀!”

先生没笑,只用淡淡的口吻对我说:“你花开的迟,别的香都谢了,你的花才开始走上枝头。”

转眼二十年,故乡的虞美人也花开花落二十茬。故乡被我走得越来越远,先生也是,远得连其掩身的土堆都不能找到,他再也不能看到给我算命的结果。如今,我再没了少年的心,却感到全身骨骼都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虞美人。故乡的美人姓虞,是霸王的最爱。我爱的女人不美,也不姓虞,是解梦人后代,有一双拴梦的手。

我突然佩服起算命先生,他是老师,是不迷信的算命人,他以敏锐的眼睛看穿了我身上某些反应迟钝的神经。

阿美,你不是应该发生在春天的爱情,可我还是爱上了你,并且因此学会了抵御北国鹅毛大的雪花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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