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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龙潭谍影(5)

近段时间,有关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和四野解放南昌、武汉、岳阳,并且从宜昌、沙市准备渡江的消息,从四益绸缎百货店传到了龙潭。雪峰部队各级官兵闻讯之后,无不惶惶不安。恰在这时,姜定要从辰溪带回了“湘西纵队”的名义。众人便想顺应局势迎合潮流,抢先打出“湘西纵队”名义。在姜定要的说服下,向承祖终于同意以他为首,在总队司令部召开高级军官紧急会议,决定向谌鸿章提出要求:立即成立“湘西纵队”,自愿放弃“雪峰部队”的名义,坚决跟共产党走,绝对服从指挥。在这个会议上,谌鸿章代表中国共产党湖南省工委接受了向承祖的要求,同时也对向承祖等人作出了具体指示:

一、将司令部的政工室改为政治部,由谌子寒任政治部主任。

二、支队设政委,大队设教导员,中队设指导员。任命姜定要等五人分别为五个支队的政委。

三、部队立即集中,接受统一指挥,做好作战准备。

向承祖为表明决心,还要谌子寒在司令部政工室召开了一个政工干部动员大会,公推姜定要赶制“湘西纵队”符号10000份,并要姜定要请示谌鸿章设计符号式样,然后交由印刷厂赶印。当晚,姜定要在谌鸿章的指示下,设计了一枚右边为大红框、左为红五星,右上为“湘西”两字,下为姓名、职别的符号样章,次晨即交给印刷厂。经过印刷员工的昼夜赶印,很快就如数印刷完毕,只待扎制背面。在扎制背面的问题上。有人提出:“为了保密,必须把缝纫机集中到司令部扎制。”也有人说:“倒不如放到谌祖镜副总队长公馆去扎。”多数人说:“符号横直要挂出来,何不放到裁缝店去扎。”

张云卿愤愤地说:“看样子,他们是铁了心要打共产党的旗号了。”

“是啊,这些天我就为这个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现在指望张玉琳过来,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剑横先生还有其他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你手里有无线电吗?”

“有的,你给谁发电报?”

“我在辰溪听到一个消息,这两天白崇禧要来邵阳主持召开军政会议,我们何不给坐镇邵阳的黄杰去电反映这里的情况?”

谌祖镜喜出望外道:“这确是个好消息,我们就要黄杰给向承祖发报,只要能让他去邵阳,事情定会有转机!”

“谌先生果然是个明白人!好,我在客栈等你的消息!”张云卿说完就向谌祖镜告辞。

次日吃罢早饭,张云卿就挑着担子在镇上转悠,不时从谌祖镜的门前经过。上午十一点,谌祖镜终于回来,张云卿装成讨茶吃进入谌家。一进屋,谌祖镜就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说:“黄杰的电报来了,命令向承祖带两名随从明天动身去邵阳开会。”

张云卿脑子一转说:“你何不争取一个名额在他身边,有什么事情也好敲他的边鼓。”

“我跟他一起去,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明天一早行动,就不与你告辞了,有情况回来再商量。”

张云卿说:“这个会议十分重要,我已经离开武冈多日,我想黄万肯定也参加。”

谌祖镜一听就明白张云卿的意思:“你愿去当然更好,这样也有个商量的地方。”

张云卿看着谌祖镜说:“只是这样方便吗?”

谌祖镜说:“有啥不方便的,我就说你是我的亲戚,正好要去邵阳办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张云卿说了一些具体事情之后离开了谌家。

第二天天未亮,张云卿就把钟雪华叫醒说:“我今天有事情要去邵阳,你安心在这里等我,别忘了加强与那位军统联系。”

钟雪华睡得迷迷糊糊地答应着。张云卿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自己到伙房里炒了点剩饭吃了就上路。此时天已大亮,沿着通往邵阳的公路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听到后面有喇叭响。随即一辆军用汽车停在身前,坐在车上的谌祖镜喊道:“表哥,你这是上哪里去?”

张云卿应道:“去邵阳办点事。”

“这就巧了,我们正好也去邵阳,上车吧!”张去卿上了车,谌祖镜对坐在主位的向承祖说:“我武冈的表哥,多年不见,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向承祖也不怀疑,车继续前行。上午十点多,到了黄杰司令部门口,正准备下车,黄杰跑过来对向承祖说:“白长官的飞机马上到,他们已经到机场去了,我在这里等你们。”黄杰说着也上了这部车子。

谌祖镜见向承祖不时用眼睛看张云卿,心里明白他的意思,遂对张云卿说,“表哥的事情应该不会太急吧,要不一块跟我们去看看热闹。”

张云卿忙说:“不急不急,如果不是坐你们的车子,我要后天才得到呢!”

一路无话,很快到了机场,下了车,张云卿发现有不少军人在场,其中就有从武冈过来的黄万,他与黄万对视一眼,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装作不认识。

约二十分钟后,一架飞机飞临上空,接着在一阵刺耳的噪音中降落。停稳后,白崇禧红光满面地从飞机上下来,众军人在黄杰的带领下上前迎接。见面时,众人虽然都想最先与白崇禧握手,但谁都知道这项权力掌握在黄杰的手里。在众目睽睽下,黄杰首先把向承祖推到白崇禧的面前介绍说:“这位就是向承祖先生,白长官可别小看,他是雪峰山区的中流砥柱,是湘西的众望所归。”

白崇禧握住向承祖的手,仰头看着向承祖的脸,似笑非笑说:“比我还高大嘛,我敢小看他吗?哈哈……”

众人都被白崇禧逗得发出笑声。

一一握手后,大家簇拥着白崇禧来到黄杰的司令部。张云卿见不能再跟他们一起进去了,与谌祖镜打过招呼后,就在不远的一家旅店住了下来,等待谌祖镜的消息。

吃罢晚饭回到房里不久,外面有人来了。张云卿连忙开门迎接,没想到却是黄万,遂道:“一会儿谌祖镜过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黄万说:“不用了,白长官刚把他们叫去谈话,会有一阵子。”

张云卿松了口气:“武冈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大事,都是你干爹的功劳,共产党都不敢抬头了。你那边呢?”

张云卿于是介绍了辰溪和龙潭的情况,末了又说:“邓联佳会挑地方啊,他在那边可谓是如鱼得水,正在兴风作浪。”

黄万不安地说:“武冈是广西的门户,溆浦也是一道重要的防线,可不能让他落在共产党手中,剑横兄,这事就拜托你了!”

“黄万兄放心,我会尽力把局面扭转过来。好在现在的形势正朝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如果不出意外,张玉琳很快也会过来,再加上白长官这里也在发力,要不了多久,龙潭就会是第二个武冈。”

黄万点头说:“龙潭的事,还真多亏了剑横兄。”

“我张剑横何德何能?关键还靠白长官指挥有方。说起来,向承祖也不是个东西,白长官对他那样好,他还要生外心,如果不是发现得早,他的红旗就打出来了。”

黄万冷笑道:“你以为白长官真对他好?”

张云卿听出了弦外之音:“还不好?我都听到他不停地夸向承祖呢。”

黄万说:“你哪里晓得,前不久还在研究制裁他的方案呢,那次我也参加了,白长官、黄杰打算用三个师的兵力解决向承祖。但研究结果认为:一,能调动的三个师的驻防区,都有后顾之忧,无法集结;二,对向承祖的雪峰部队,难于做到一次性的全歼;三,不能全歼,则邵(阳)安(江)公路沿线防务,将永无宁日。有此三因,他俩反复考虑,也正在这时,他们接到谌祖镜的电报,称向承祖正在改番号,这才确定下来决定采用安抚手段,以待大局稍定之后,再行围歼不迟。”

张云卿道:“其实,向黄杰报告,并不是谌祖镜的主意。”

黄万见张云卿有几分自得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八九分:“我就说嘛,龙潭那边怎么也有这么聪明的人,原来是你在掌舵。”

张云卿说:“其实他们也不傻,只是脑子里缺了根筋,加上还有点懒,转几道弯的问题不愿意去多想。”

黄万见时间不早了,说了几句话就离开。

黄万走后,张云卿等到深夜,估计谌祖镜来不了了,就准备上床休息,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正是谌祖镜。张云卿把他让进房间,掩上门问道:“情况如何?”

“很好!”谌祖镜坐下来说,“白长官对我们很重视,要给向承祖升官呢!”

“给他升什么官?”

“去洪江接任十区专员。”

张云卿吃惊道:“他答应了吗?”

“这样的好事,哪有不答应的。”

张云卿道:“你们上当了!”

“此话怎讲?”

“白崇禧不愧是小诸葛,这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去洪江当专员,又不能把部队带去,光杆一条,起什么作用?再说,他去了,雪峰部队将是群龙无首,会作鸟兽散!”

谌祖镜明白过来说:“我们还真没想到这一层。”说着就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搅了,得把这事跟向承祖讲清楚。”

张云卿见他要走就说:“这里已经没有事了,明天我一早离开,回到龙潭我们再碰头。”

是夜无话,次日一早张云卿就去车站乘坐汽车回龙潭。

张云卿回到龙潭客栈,已经是傍晚时分。吃罢饭刚回到房子里,钟雪华也回来了,他进房后把门掩上问:“满老爷,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云卿说:“快什么,邵阳也没有多远——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

“还不是与军统接头。”

“有消息吗?”

“有。邓联佳前几天从辰溪回来了。”

“他回龙潭干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有什么事他只跟姜定要、谌鸿章商量。”

张云卿沉吟道:“邓联佳是个办事严谨之人,眼下辰溪那边情况有变,他回来必有目的。”说到此处,他对钟雪华说:“你去谌祖镜家里看看,看他回来了没有。”

钟雪华说:“他回来了,和向承祖他们一起回来的,可能比你还先到呢。”

张云卿急忙赶往谌祖镜家。谌祖镜把张云卿引进书房说:“坐。你来得好,我正要找你呢。”

张云卿落座:“后来是什么情况?”

谌祖镜说:“向承祖明白后,就提出不愿意去洪江,白崇禧也没有强迫。我们走时,还拨6000块大洋、3000套军服、100000发子弹和10支‘三棱步枪’、10支日本‘右轮’,还有一部电台。”

张云卿点头:“这下向承祖该高兴了——邓联佳回龙潭来了,你知道吗?”

谌祖镜:“当然知道,他又不是个蚊子,他回到龙潭,没有能瞒得住我的道理。”

“知道他回来干什么吗?”

“我正要为这个事跟你商量——”谌祖镜干咳一声,语气变得神秘起来,“你看看谁回来了?”

张云卿尚未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走进书房,他失声叫道:“桂元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向桂元落座。

“那件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已经收网了。”

“为何这么快?”

“我也说是快了点,可是张玉琳等不及。龙潭客栈当场抓了五六人,为首的是个女的,叫米月娥,用了不少刑就是不开口。不过还好,总算有人受不了就招了,他供出60多人,这些人大部分已经归了案,只有少数逃走了,战果还在不断扩大。”

张云卿点头:“确实是个好消息。”

“还有更好的消息,顺着这条线索,张玉琳发现米庆轩、米庆舜有重要嫌疑——剑横先生,你这一点不得不令我佩服,当初如果按照我的想法直接告诉张玉琳,他不会相信,还会打草惊蛇。”

“所以我说,你得跟人家学着点。”谌祖镜插话道。

张云卿又问:“张玉琳准备如何处置米氏兄弟?”

“他现在还不敢公开采取措施,只是找了个借口,把他的两个独立团压缩为一个大队——”向桂元说到此处,就被谌祖镜打断了:

“剑横,听桂元说,在辰溪的时候你有两个计划,这第一个计划已经完成了,很不错,不知第二个计划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了?”

“第二个计划是基于第一个计划之上的,如果能够实现,效果可能要大得多。”

张云卿于是说出了他的第二个计划,谌祖镜、向桂元听到后惊得合不拢嘴,欲知是什么计划,下回有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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