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的性格、人的思考、人的内心，这些都是有用的学问。
各国首都是学习这一学问的最佳场所，因为在这些城市每一种人类热情都有集中表现，人们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力和智慧。
如果你能收到这封信（对此我非常怀疑），你现在一定会在威尼斯收到它，你一定在准备动身去罗马。在上封写给哈特先生的信中，我建议你这样安排旅程：沿亚得里亚海岸，经过里来尼、罗莱霍、安科纳等地。这些地方都值得一看，但不值得逗留。古迹、公共建筑、绘画、雕塑等应该看一看，而且要给予一定程度的重视，但不应该过多流连，因为这些东西仅仅是外在之物。而对另一些更重要的东西则不能如此，必须看透它们的内里，它们需要而且值得更多的关注。关于人的性格、人的思考、人的内心，这些都是有用的学问，我希望你很好地掌握。各国首都是学习这一学问的最佳场所，因为在这些城市每一种人类热情都有集中表现，人们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力和智慧。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城市比罗马创造和探究的热情更加强烈，涉猎对象更加非凡，对事物的表现更加充满艺术和智慧。因此，当你呆在罗马的时候，不要认为丘比特神宙、梵帝冈、万神庙是该主要关注的对象。如果你花一分钟参观这些名胜，就要挪出10天时间思索那里的政府的本质，教皇制度的兴起和衰落、那里的宫廷政治、红衣主教的阴谋活动、枢机教团的伎俩……一句话，与这个不同寻常政府的内在本质相关的每件事情。这个政府发端于人类的愚昧和迷信，在弱肉强食的争斗中不断扩张。今天，它的知识发达了，国力却日渐衰退，它不把自己目前摇摇欲坠的状态归咎于宗教，它的劣根性或是对世俗政权的恐惧，而归咎于彼此的嫉妒。教皇开除教籍的命令不再有人畏惧，他的意见也几乎无人征求，生意惨淡，他的领地不再对任何国家构成威胁，倒是许多人都对这些领地虎视眈眈。不出一百年，它们将被今天染指意大利的各强国削弱瓜分殆尽。请你仔细了解、思考教皇和教皇制度的历史。因为几百年来，教皇和教皇制度同整个欧洲的历史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许多杰出的人针对这些问题写了很多作品，要读一读它们，这些书一般内容很短但很丰富。在罗马你还会发现一些基督教世界的修道会。仔细了解它们的起源、建立者、它们的教规、它们的改革甚至它们的着装。同一些教会建立联系，特别同耶稣会。我认为耶稣会是世界上影响最大、管理最好的宗教团体。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去结识一下他们的领袖，此人在罗马常住。尽管他在耶稣会以外没有明显的权力，但在世界上比欧洲任何一位现位君主都有影响力。他们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对年轻人的教育上，他们是欧洲大部分君主的告解教文，他们是欧洲以外传教的中坚力量。他们的三篇文章使他们的影响最为广泛，地位最为稳固，他们在巴拉圭的扎根足以为证。总体上说，天主教徒声言反对耶稣会，然而他们都处在耶稣会的统治之下。耶稣会在欧洲的每个国家都曾遭到放逐，被宣布为异端，但他们总能找到办法恢复组织，甚至获得胜利，一句话，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哪些个政府的政策原则性如此之强，士气如此之高。同他们交往、交谈、获得他们的好感，但要了解他们。去了解那里地狱般的法庭，亲历一下宗教审判，尽管这里的宗教法庭不如西班牙和葡萄牙地位高，但足以让你见识人类的恶行和愚昧，见识人怎样违背自然公理，如公正、合理、平等等做出愚蠢的裁决。
对一个明智的人来说，上面这些东西才是旅行时真正值得关注的对象，正是为了让你了解它们，我才把你送到国外，我希望你回国的时候，能对它们知其大端。我收到了哈特先生10月21日写来的信，在这封信里他提到以前还寄来一封信，你在上封信里也提到过，但那封信我没有收到。在那封信中，哈特先生向我解释了你匆匆忙忙离开维罗纳的原因。我也没有收到附有你病情鉴定书的信。我的运气比别人的坏，写出的信你收不到，你写来的信我也收不到，因为最近三个月我们的信总要假道他国，辗转间就丢失了。哈特先生在信中告诉我，你在威尼斯上午学习很用功，晚上聚会中表现的彬彬有礼，这使我非常高兴，请你再接再厉，并把这个好习惯坚持到罗马，如果你在12月初去罗马，你可以在威尼斯呆得更长一些，一切随你愿意。向詹姆斯·格雷勋爵和史密斯先生问好，转达我对他们的感激之情，因为他们对你客气备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