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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雍正帝亲审行刺案 美人计欲救隆科多

雍正打量着两人,良久才用冰冷的声音道:“你们也该知道,朕连夜召见,为着什么事?”

弘时慌忙答道:“皇阿玛,到底什么事,儿臣一点也不知道。”

“不知道?”雍正冷笑道,“朕问你,邬思道怎么会到你府中,他帮你做了什么?”

弘时顿时浑身直冒冷汗,一时不知做何回答。正在慌乱,忽听身旁邬思道不慌不忙地道:“皇上,奴才的事,由奴才回答,行吗?”

雍正似笑非笑,点点头道:“邬思道,你说吧!”

“像奴才这种科举不第的穷儒生,仕途无望,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为了果腹,只能用自己浅薄的才识,投身王侯将相府中充当幕宾。奴才有幸,充当过皇上的幕宾,但皇上登基后,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奴才自觉才疏学浅,无能赞襄主子,才乞请离府,皇上也是恩准的。奴才无处栖身,在京城飘泊,一个偶然的机会,奴才得遇盛郡王,素知王爷性情爽直宽和仁厚,蒙王爷不弃,收留奴才于左右。”

弘时听他镇定自若,答对如流,也心安下来,应道:“邬先生说的句句是实。儿臣生性愚钝,幸亏邬先生赞襄辅佐,才对诸政国事从容料理。求皇阿玛不要怪罪邬先生。”

“朕不是怪罪他赞襄你政务。”雍正依然阴沉着脸,“你们对弘历图谋不轨,休想欺瞒朕。”

“冤枉,皇阿玛。儿臣怎么会对弘历图谋不轨。这是何人造谣诬陷儿臣?”弘时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扫着李卫和弘历。

邬思道显示久经历练的样子,不慌不忙地问道:“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和奴才都是如坠雾中。可否给奴才一个明白?”

弘历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边,不冷不热地道:“三哥,邬先生,我们弟兄在信阳相遇后就发生了一些令人费解的事。先是当晚就有江湖侠士甘凤池行刺本王。再次,当本王沿江而下途经采石矶时,又有水匪劫船。亏得本王的贴身侍卫舍命相救,本王才死里逃生。可惜的是本王失去了几位心腹侍卫。所幸有一名水匪被本王拿住,经李卫亲自讯问,此贼供称是受一位邬姓的京城来客的买通,劫杀本王的,而这位姓邬的人又称受京城一位人称‘三爷’的人主使。本王原本不相信是三哥和邬先生所为,但水匪言之凿凿,实在令人费解。”

李卫也站起来说道:“宝亲王说的话句句是实。下官亲自审讯落网的水匪,所供正像宝亲王说的那样。也是下官派人沿江接应宝亲王的,确有水匪劫杀一事。”

弘时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邬思道双眉上扬,轻笑一声道:“这就奇怪了,奴才和王爷一路押解钦犯进京,怎么可能去劫杀宝亲王。更令人费解的是,那买通水匪的人居然言明自己和主子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奴才,断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奴才请问李大人,落网的水匪现在何处?”

“这……”

李卫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识地看了雍正和弘历一眼,雍正道:“李卫,既然那水匪供称曾见过邬先生,不如就把他带过来和邬先生当面对质,也省许多口舌之争。”

李卫道声“遵旨”,起身走出去,不多时,他亲自带着两个亲兵押着水匪来到。邬思道突然站起来,快步走到水匪跟前,厉声喝问道:“大胆逆贼,你可要认清楚,哪一个人是买通你们劫杀宝亲王的邬先生。快说!”

水匪吓得跪爬在地上,小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他见人人都衣着华贵气宇不凡,哪敢胡乱攀认,因见弘时跪在地上便用手一指,叫道:“是他,他就是邬先生。”

弘时又是一惊,忽见邬思道又回到原地跪下道:“皇上,请恕奴才刚才失礼之罪。奴才若不这样做,必被那水贼认作邬姓人。现在很明白了。分明是有人要买通水匪,一则刺杀宝亲王,二则诬陷盛郡王,一箭双雕,其计可谓毒也。”

雍正看着眼前的藩邸旧人,不能不佩服邬思道是个鬼才、奇才。当年自己和诸位阿哥逐鹿时,邬思道鼎力相助,奇计、诡计百出,使原本势单力薄的四阿哥从容周旋于强敌之中,雍正能够登基九五大位,邬思道功不可没,但是他也是雍正最感到心惊肉跳的人。比之年羹尧、隆科多,邬思道虽然位卑名贱,却更加高深莫测,令人难以把握,作为主子的雍正皇帝,时时感到他的威胁在逼近自己,却又想不出这种威胁的来由。

邬思道的辩解入情入理,任谁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何况那名水匪竟当场认错“邬先生”,雍正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道:“邬思道,以你的精明之处,能否说出图谋弘历的到底是什么人?”

邬思道摇头,谦恭地道:“奴才不像皇上所誉的精明,奴才只是一介寒儒,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图谋宝亲王的到底是什么人,还需李大人和宝亲王多方详查,才能水落石出。”

弘历听得清楚,心中恼怒,却不形于色,向父皇一躬身,爽朗地道:“皇阿玛,邬先生所言句句在理,看来图谋儿臣绝不是三哥和邬先生。”说完,站起身走到弘时跟前,躬身揖手,惭愧地道:“三哥,委屈你了。小弟根本不相信是你所为,可是那水匪胡乱咬人,李卫为查明真相特地请父王召见你,小弟不得不走走过场。”

弘时这会儿得了理,长跪不起,抑郁道:“老四,你是有才能的人,人又精明,朝野皆知,三哥一直自愧不如,什么事都甘居你后,怎么会图谋你呢?”

雍正看着这一对儿子,心头似乎一块石头落了地,面色和蔼地道:“既然是误会,朕就安心了。弘时、邬先生,坐下说话吧!”

弘时、邬思道这才站起,退到左侧的凳子前,斜签着坐下。雍正长叹一声道:“朕初听李卫说弘历遇刺牵连弘时,整个心都碎了。弟兄争储,手足相残,朕是过来人,无时不有切肤之痛。圣祖朝,皇子争储,私党林立,使得官员趋炎附势,不以国事为要,惟私党之利为先,搅得朝廷乌烟瘴气,圣祖爷也忧郁成疾。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心里再容不得你们手足相残。因而,朕登基之后,即召集御前王公大臣等宣布密建储位之法……由朕秘密选好皇子中将来谁继承大统,将谕旨封在建储匣内,放置在宫中最高处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的后面,又另写同样的密旨藏在内府,作为日后核对。所以,只要是朕皇子,好自为之,都有可能承继大统。密建储位之法传之子孙后代,不得更改。”

弘历叹道:“皇阿玛圣明,立储乃国之根本,密建储位之法彻底消除承继大统的祸患波折,是国家之福,黎民之幸。”

李卫揉揉发涩的眼睛,道:“主子,都是奴才多事,让您为着这点小事。不得安寝。请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查明真相汇报给您。天太晚了,主子明天还要处理国事,早些歇着吧!”

雍正苦笑道:“没办法,怡亲王去了易县勘查陵址,朕只有亲身过问此事才能放心,既然这事与弘时无关,朕也放心了!天太晚了。你们跪安吧!”

“喳!”弘历、弘时四人一起起身叩头跪安,便退出大殿。李卫悄悄拉了弘历落在后面,低声道:“四爷,您今儿个怎么了?平日的能言善辩到哪儿去了?弘时明摆着心存歹意,就这么便宜他?”

弘历不理,只是大步往前走。李卫耐不住心里的疙瘩,死追不放。弘历被缠得没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道:“我能怎样,现在证据不足。皇阿玛也不会相信他真能对亲兄弟下毒手。皇阿玛是从亲兄弟手足相残中过来的,他不会容忍我们再次发生手足相残的事,不论谁是谁非,我们都会受到惩处。”

李卫轻笑一声道:“如果两次行刺四爷,都是弘时所为,难道四爷也这样坐以待毙吗?”

弘历一声冷笑道:“只要他有不轨之心,总会有所举动。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就等着大鱼露出水面吧!”

雍正由朱儿扶着出了九州清晏大厅的北门,回静宜殿歇息,两名宫女慌忙迎上去,服侍雍正在御榻边坐下,一名宫女慌忙端来热水,服侍皇上洗脚,另一名宫女站在身后,用一双柔嫩的小手在雍正肩上轻轻按摩。

雍正日理万机,又累又乏,经这宫女轻轻一按,顿觉舒爽无比。不禁龙颜大悦,笑问道:“兰儿,你何时学会这一手?”

那宫女格格一笑,边轻轻揉搓边答道:“万岁爷,奴婢不是兰儿。您不是说兰儿手脚粗笨吗?总管就让奴婢换下兰儿,来服侍万岁爷。”

雍正恍然大悟,道:“朕每天事儿多。也许说过,兰儿也不错的,就是不爱笑,老板着脸。朕一天的国事忙下来,骨头架都散了,还要面对她那张长脸你说朕高兴得起来吗?你叫什么名字?何时进宫的?”

“奴婢叫蕙儿,进宫一年多了。”

雍正眯着眼,享受着蕙儿一双小手的温柔,肩上的酸麻渐渐消失,双腿双脚还有些酸痛,于是,叫道:“蕙儿,给朕揉揉脚。”

“奴婢遵命。”

给雍正洗脚的宫女慌忙让开。蕙儿蹲在雍正脚前,双手把雍正的双脚放在大腿上,然后顺着足踝神经轻轻揉搓。雍正这时看到她正面,蕙儿约十五六岁,鹅蛋脸白里透红,洋溢着少女的青春气息,乌黑的长发挽了个朝天髻俏皮极了。一件湖绸旗袍裹不住浑圆的胴体,一对高耸的乳峰高傲地展示着少女的诱惑力。蕙儿发现皇上在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自己,便莞尔一笑。雍正似乎被笑声惊醒,微睁双眼,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蕙儿的长发,慢慢由长发到脖颈,最后伸进蕙儿衣内,轻轻把玩。蕙儿心中窃喜,今晚若是被皇上幸了,说不定明年就能生个龙子凤孙出来,自己一夜之间身价倍增,封妃、封后也未可知。她想得痴了,竟把脸儿轻轻贴在雍正脚上。

忽然她发觉皇上的大手在自己双乳之间停住不动了。慌忙抬起头来,只见雍正在凝神沉思,蕙儿轻轻地叫道:“皇上!”

雍正一怔,突然叫道:“朱儿!”

朱儿正在外间侍候,慌忙跑进去。蕙儿见雍正的手还放在自己胸前,一时羞臊难当,又不敢挣开。朱儿虽说是个太监,但毕竟还是男人心理,一见此景,慌忙把头低下,怯怯地应道:“奴才在,万岁有何示下?”

雍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只手,忙缩回来威严地清咳一声道:“叫博尔多来见朕。”

“这……”朱儿迟疑着道,“都三更天了,雍和宫怕是上门栓了。”

雍正勃然大怒,斥道:“上门栓你不会叫开。朕要是有军国要事,这三更天就不能办了吗?”

朱儿吓得一哆嗦,连声道:“万岁爷息怒,奴才就去。”一边说,一边退出去。

蕙儿这才明白,雍正刚才摸着她的乳头的时候,心里想的却不是她,而是别的事,不由一阵寒心。雍正看她呆呆的样子,明白她的心思便一把把她拥在怀中,笑道:“生朕的气,是吗?”

蕙儿忙嫣然一笑道:“奴婢不敢。皇上是一国之主,日夜忙于国事,哪有时间亲近女色?”

“说得好!”雍正仍把她放回原地坐好,道,“曾静骂朕的十大罪过,其中之一便是淫色。宫中上下都知道朕勤政,极少翻牌子御幸后妃。曾静这样骂朕,朕太冤枉了。”

蕙儿为雍正轻轻捶着背道:“是啊,皇上天天忙于国事,一定又累又乏,皇后和贵妃娘娘也该侍候皇上舒服一些。”

“别说她们,”雍正轻轻摇头道,“朕是九五之尊,也没有她们娇贵。她们要的是朕的宠幸,不是侍候朕舒服,更不会像你这样给朕捶捶背、按按肩。”

“不会吧!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让谁怎样谁就得怎样。”

“朕不愿强人所难嘛,她们不乐意侍候朕,朕何必强求呢。蕙儿,你是京城人?”

“皇上圣明!”

“不是朕圣明,是你的口音告诉了朕。”

“奴婢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去年选秀女的时候,被选进来的。”

“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奴婢的爹,皇上认识的。就是刑部尚书达哈维。”

雍正一怔,想不到刑部尚书的女儿竟在宫中做一名宫女。便问道:“你家是官宦之家,又是旗人,你为什么要进宫做秀女呢?”

蕙儿一笑道:“宫中按例选秀女,奴婢在应选之列,岂敢违旨!”

“据朕所知,很多富家或官宦之家的女子不愿进宫。其父母为不使女儿进宫,或找贫家之女代替,或买通经办官员落选。你爹身为尚书,应付这类事只消举手之劳。莫不是你乐意进宫?你说真心话。”

蕙儿愣住了,半晌才羞羞怯怯地道:“奴婢就是想看看皇上是什么样儿,还想侍候皇上一辈子,为皇上生……生一群龙子凤孙。”

雍正听了,哈哈大笑,道:“朕难得遇着你这样率直的女子。朕也跟你说实话,朕勤于政事,无暇顾及后宫,若不是怕违了祖制,朕甚至想废去选秀女之制。蕙儿,朕老了。你还是个宫女,再过几年,朕把你指给哪个王公贝勒配婚,也不屈了你青春年少。”

蕙儿激动地抱住雍正的胳膊道:“奴婢谢皇上一番好意,可是奴婢只想侍候皇上一辈子。”

雍正正想安慰她,忽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朱儿引领着博尔多大步走进来。博尔多跪倒叩头:“奴才给皇上请安。”

雍正推开蕙儿,道:“这里是内府,不必拘礼,站起来说话吧!”

“喳!”博尔多站起身来,谦恭地问道:“万岁爷深夜召奴才来,有何训谕?”

“朕没有训谕,只问你,张千还在弘时府上吗?”

“回万岁爷,他还在那儿呢,自打万岁爷派他帮着盛郡王去湖南押解曾静回来。他就一直留在盛郡王府。”

“那就好。你马上通知张千,要他注意弘时和邬思道的行踪,有可疑之处直接告诉朕。”

“喳!”

雍正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忽然又问道:“隆科多最近怎么样?”

“回皇上,隆科多还是老样子,能吃能睡爱打呼噜。”

“朕不是问你这个,朕问你,他说什么话没有?”

博尔多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答道:“他说要奴才小心点,说皇上说不定哪天就杀了奴才。还说皇上不敢杀他。”

“一派胡言!”雍正突然暴怒起来,用力跺着地面道,“不要听他胡说,你们忠心事主,朕怎么会杀你们。隆科多十恶不赦,朕总有一天会收拾他。”

博尔多浑身一寒,嘴唇抖了几抖道:“奴才怎么会相信他的话。皇上有什么吩咐,奴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弘时觉得这几天佟儿似乎特别地忙,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儿。到了晚上才回到府里,对弘时理也不理。偏偏弘时对府上的福晋、侧福晋、侍女看也懒得看,而对她独宠。几天没能亲近,便觉饥渴难耐。一天弘时直等到掌灯时分才见佟儿回来,不由一阵恼怒,伸手抓住她的手问道:“佟儿,你一天到晚不在府上,干什么去了?”

佟儿一动不动,一仰脸儿,面无表情地答道:“爷,妾身不是说过,你这位王爷帮不上忙。”

“你是说,隆科多的事?”

佟儿挣开他的手,一屁股坐到床榻上,一双美目浸满泪水,长叹道:“妾身求你多少次了,可是你这位皇子就是不敢在皇上面前提,妾身只有靠自己,可是……”

弘时顿觉气短了许多,忙坐到她身边,搂着她的香肩,柔声道:“佟儿,你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再说你是本王的人,整日在外面疯疯癫癫地跑,成什么样子。”

“妾身不管这些,妾身只恨这世态炎凉,人情如纸薄,那些祖父的旧人见我佟家失了势,一个个如避瘟疫,妾身恨不得一个个杀了他们。”

弘时灯下看她,如雨打桃花,更加娇艳可爱,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口里安慰道:“佟儿,别管这些了。只要本王宠爱你,让你一辈子享尽荣华富贵,不就行了。”

佟儿挣开他,冷笑一声道:“荣华富贵?哼,妾身侍候爷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这荣华富贵从何说起?”

“佟儿,你听我说,本王早想立你为福晋,可是皇阿玛说你是佟氏之女,就是不答应。等皇阿玛龙驭上宾之后,本王封你为妃、为后。”

“哈,哈,哈,”佟儿听了,一阵大笑,道,“我的爷,好像老皇帝死了,这皇位就非你莫属似的,妾身眼拙,看不出爷的帝王之相。”

弘时涨红脸道:“有邬先生相助,本王一定如愿以偿。”

佟儿却从床榻上立起身道:“爷歇息吧!妾身去阿菊房里歇息。”

弘时哪肯放她走,死乞白赖道:“佟儿,我好想你,陪本王一夜如何?”

“可是佟儿没心情,侍候不好王爷。”

“好,好,本王给你好心情,来人,请邬先生过来。”

冯荒就在外间侍候,慌忙答应一声,跑出房去。

佟儿只好原地坐下,闷声不响。弘时一时也找不出安慰她的话,只得干看着。房间里一片寂静,唯有墙上的自鸣钟“嘀嘀嗒嗒”地响着,敲得人烦躁不安。弘时耐着性子,不时看看钟。佟儿似乎对邬思道的到来寄予着希望,很安静地坐在那儿。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院子里终于传来脚步声,冯荒引领着青衣儒雅的邬思道走进来。弘时迎上前去,对着屈膝施礼的冯荒责骂道:“没用的东西,叫你去请邬先生,怎么这时候才请来?”

冯荒吓得跪在地上,诺诺连声。邬思道一摆手道:“王爷不要责怪他。是我出去拜访一位朋友,回来得迟了,冯荒在我房里等着呢。”

弘时消了气,喝道:“滚!”

冯荒忙不迭地爬出去。佟儿看见邬思道,精神一振,娇声道:“邬先生,请坐下说话。”

“佟儿奶奶也在。”邬思道一边说话,一边施礼坐下。

弘时一边走到佟儿身边坐下,一边道:“邬先生,本王急着找你,就是佟儿有事请你帮着出个主意。”

邬思道笑道:“佟儿奶奶这几天挺忙的,难道没想出办法?”

佟儿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不怕邬先生笑话,妾身这几天吃的闭门羹不少。那些没有良心的东西,见我们佟家失了势,一个个像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倒是有一家不一样。”

“这一家怎么样?”邬思道似乎很有兴趣。

“这一家倒是没给我吃闭门羹。可是也没有指望。”

“请佟儿奶奶仔细说来听听,也许对奴才有用。”

“这家就是刑部尚书达哈维府上。达哈维的小女名蕙儿,一年前被选秀女选进宫内,妾身自幼和蕙儿私交甚好。打听到她就在御前侍候皇上。今儿个早间,蕙儿乞假回府探视双亲,妾身就去了尚书府,求蕙儿在皇上跟前为祖父美言。可是蕙儿说,皇上是勤政之君,不好女色,她费尽心机,也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像她这样不得宠的宫女贸然提起朝政之事,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邬思道凝神听着,微微一笑道:“蕙儿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话,是因为她不得宠?”

“蕙儿如果得宠,一定会帮我佟家说话。可是……”她脸上一红,鼓足勇气道,“她进宫一年多,还没被临幸过……”

弘时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历朝历代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多,很多宫人一辈子老死宫中也没被皇上临幸过。”

邬思道莫名其妙地一笑道:“三爷,佟儿奶奶,奴才倒有一个办法让蕙儿在皇上跟前得宠。只是有些不雅,难登大雅之堂。”

弘时见他神色诡秘的样子,哑然一笑道:“牛鼻子,又是下九流的道道儿?”

佟儿随和地道:“邬先生,咱们也不分主子奴才的,这种情分上,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邬思道一边伸手从衣内掏出一本书来,一边笑道:“孔圣人曾言‘食色,性也’。男女性事本是自然之理,追求最佳妙境更是君子所求。可是世人总耻于言色,背地里却是人人乐道。皇上虽然位尊九五,也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勤于政事,无暇亲近女色而已。”

弘时接过来,仔细一看,却是一本房中术密笈,他如获至宝,随手打开,看得津津有味,佟儿红着脸,一把夺过来,扔到地上,嗔怪道:“我的爷,瞧你那份出息,还想将来承继大统做皇上呢。”

弘时尬尴地笑道:“邬先生不是说过:‘食色,性也!’本王不过随手翻翻。”一边说,一边偷偷瞅着扔在地上的秘笈,却不敢去捡。

邬思道俯身拾起密笈,掸掸上面的尘土正色道:“佟儿奶奶,蕙儿若是依着此书所说的去做,一定会得到皇上宠幸,为令祖求情免罪的事也会有希望。”一边说,一边将密笈送到佟儿手里。

佟儿半信半疑,红着脸儿接过,道:“妾身全当信了,这书待寻个机会交给蕙儿。”

邬思道看看弘时,意味深长地道:“蕙儿那头,未必就能成功。佟儿奶奶思念祖父心切,依奴才之见,三爷可借巡察为名带佟儿奶奶见上隆科多一面。”

佟儿听说能见到祖父,一下子跳到地上,双手摇着弘时的肩膀,娇声求道:“奴的爷,邬先生说得对,妾身自小受祖父宠爱,祖孙情深似海,求爷成全奴婢的孝心。”

弘时耐不住她的诱惑,道:“本王可以借巡察之名,探视隆科多,只是不方便带着你去。”

佟儿扑哧一笑道:“奴的爷,这还不容易。奴婢扮作爷的贴身侍儿,神不知,鬼不觉,就成了。”

邬思道欠身站起道:“佟儿奶奶果然聪慧过人。可是这次相见也许就是你祖孙最后一次会面。佟儿奶奶要细心询问令祖,有什么要交待的话。”

弘时心领神会,也从旁说道:“佟儿,本王实在无能救令祖性命。你祖孙此次会面就是生离死别,务必询问令祖有何要交待的话。”

佟儿被他两人一番郑重其事的叮嘱说得悲伤起来,流着泪点头道:“妾身记下了。”

邬思道扫了弘时一眼,似笑非笑,拱手一揖道:“三爷,佟儿奶奶,没有别的事,奴才告退了。”

邬思道刚跨出房门,弘时就急不可耐地拉过佟儿,拥在怀里笑道:“佟儿,我的心肝娇娇,这回该满意了吧!”

佟儿收了泪,勉强装出笑脸道:“妾身本来就是爷的人,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边说边脱去外罩绸衫,仰面躺在软榻上。

弘时却没有急着上床,从床头拿过那本房中术密笈在她面上一晃,涎着脸笑道:“邬思道这个牛鼻子,把这本书说得如此玄乎,你难道不想试一试?”

佟儿心中一动,这密笈是不是真的管用,蕙儿真能靠它得到皇上的宠爱吗?她脸儿一红接过那本书,翻开细细读来。刚看完两页,便羞得面红耳赤,把书扔了,嗔骂道:“这个邬思道,不知从哪儿弄来这种下流不堪的东西。他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弘时忙又把书捡起,脱了靴子外套上了床,一手把佟儿拥在怀里,一手打开书,指点着笑道:“你看,这是说女人如何撩拨男人的情欲的。我念给你听:‘足下球部纹、足跟区纹交会有穴,以指轻按缓柔,久之可令男亢奋也。’佟儿,这法子蕙儿肯定用得上。在给皇上洗脚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就让皇上兴奋起来。既不落下诱惑皇上贪恋女色的恶名,又能让皇上宠幸她。真是太妙了。只是这法子灵不灵?”

听了弘时的话,佟儿被说得动心,夺过书来,细细读过。脸儿微微一红,羞怯地道:“不妨让臣妾身在爷身上试一试。”

正合弘时心意,连声道:“你就放心大胆地试吧。爷今儿个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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