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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蒙哥结亲 掌管部族

穿过兴安岭向西时,多的是藤蔓和参天大树,满地叶子。

忽必烈和蒙哥耐心地用叶子编成两件特别的斗篷,二人各自披在身上,他们觉得这个样子一定还很英武。

走了近十日,兄弟二人身上的伤都复原了,他们到了弘吉刺部。蒙哥未来的岳父波拿拉赤一见这两个少年十分健硕,自然十分欣喜。

忽必烈说:“波拿拉赤酋长,我兄长的坐骑叫汗血赤骝马,望您老人家笑纳。”波拿拉赤酋长很愉快地接受了,他向兄弟二人回赠两匹宝马,另外,还回赠两把宝刀。蒙哥和忽必烈都非常满意,更使蒙哥满意的是与他结亲的是刚健娴淑的波拿拉赤的女儿令改公主。令改公主也很喜欢蒙哥,三天之后,二人成了亲。

忽必烈也非常喜欢令改这个嫂子,但他更敬重波拿酋长的武功之才,他便认老酋长为师,暂时住在弘吉刺部,潜心习文尚武。在成吉思汗征服草原诸部、统一蒙古的过程中,弘吉刺部是归顺成吉思汗较早的部族。弘吉刺部是出美女的部族,所以成吉思汗有过“我的子孙要娶弘吉刺部的女人为妻”的话,他自己的斡耳朵里也曾有过数不清的弘吉刺部的女人。

忽必烈在弘吉刺部的日子是平静的。波拿族长很是喜欢蒙哥这个女婿,对他们兄弟俩整日嘘寒问暖,照顾得十分周到。二人除了白天领着弘吉刺部小伙子们练练骑射外,并无它事。到了晚上,蒙哥就迫不及待地跟令改公主缠绵去了,只剩下忽必烈,寂寞地望着天上的星星,挂念着不儿罕山的娘亲。忽必烈几次催促哥哥回去,蒙哥都舍不得令改,敷衍道:“回去也是衣食无着,你在这里又能习文,又能练武,过些天再说吧。”

波拿族长看出了忽必烈的心思。说实话,他对拖雷的这两个儿子,倒是更看中忽必烈一些。在上次弘吉刺部的射猎行动中,他示意由兄弟俩总领一切安排。结果,他不仅领略了蒙哥的猛悍,更是对忽必烈的沉着缜密的筹划赞不绝口。在射猎得胜的酒宴上,波拿族长曾高擎酒碗,大声叹道:“伟大的太阳汗,伟大的成吉思汗,您把蒙古组成了一家,更是拥有蒙哥这样的勇士,拥有忽必烈这样足智多谋的子孙,何忧汗国不能万世兴盛!”

正由于弘吉刺部素有出美女的名声,故而免不了有一些其他部族的人常来骚扰、抢夺女人。弘吉刺部人口不多,在周围蔑儿乞惕等部族中,算是势力较弱的一支,波拿族长有心留住忽必烈兄弟二人,希望他们能护卫弘吉刺人的安全。波拿族长还没有想好怎样把自己的心思说给忽必烈听,就发生了一件事,让他死了这条心。

波拿族长的侄女玉罕是个漂亮的姑娘,今年刚满十六岁,高高的身材,大大的眼睛,是弘吉刺部的一朵鲜花,常有不少小伙子向她献媚示意,但玉罕心比天高,她发誓一定要嫁给一位大英雄。忽必烈兄弟二人在速不花处受到折磨、又顽强地逃脱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她,尤其是忽必烈的胸有成竹、沉着坚定,更是让她的内心充满了钦佩与爱慕。

一天,吃过晚饭后,玉罕见蒙哥一头扎进令改姐姐的帐内不再出来,她便悄悄地走向了忽必烈的蒙古包。忽必烈正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沉思,听见脚步声,便欲起身。

玉罕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问道:“看什么哪,这么出神。”

“是玉罕呢,没什么,我正想去睡觉。”

“蒙哥有姐姐陪着,自然是早睡晚起,你一个人又着什么急?”玉罕打趣道。忽必烈笑笑,没有做声。

玉罕伏下身,紧挨着忽必烈坐下,又问:“忽必烈,你为何不娶亲呢?”

忽必烈只觉得一个柔软、芳香的身体这么近地贴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地向边上移动了一下。玉罕见他这样,调皮地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忽必烈的脸有点发烧了。他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对异性的憧憬与好奇是早就有过的事了,见玉罕这么问,他有点心虚。

玉罕又问:“你怎么不说话?连速不花的折磨都不怕的人,会怕我一个小姑娘?”忽必烈仍旧笑着,不说话。“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一个没长舌头的雄狮”玉罕调笑着,弯下身子,俯在忽必烈胸前,露出了一口珠贝般的玉齿。

忽必烈看着晃在自己眼前的这张鲜活、灿烂的笑脸,嗅着玉罕散发的怡人体香,他不由得心跳不止,有些晕眩。

玉罕伸出两只小手,抚着忽必烈的脸颊,又问:“那天射猎时,你面对扑上来的群狼都脸色不变,怎么现在脸倒发烫起来,是不是怕我吃了你?小心!我要吃掉你了。”说着,玉罕张开了红嫩的小嘴,吻上了忽必烈的脸颊,一边吻,一边还小鸟般用牙齿轻啄着。

忽必烈先是感到双颊一阵酥软,一阵痒痛,接着心如撞鹿,浑身的血像是沸腾了一般,他不由得张开了双臂,搂住了玉罕,同时也急促地回吻着她。

玉罕娇喘着,仰面倒下,把忽必烈搂到胸前,轻问道:“你是雄鹰,可否在这里筑巢,你是雄狮,可否在这里停下脚步。”玉罕是说要忽必烈留在了弘吉刺,娶自己为妻。

被青春的情欲点燃的忽必烈沉浸在欢愉的亲吻中,还准备解开玉罕的衣袍,闻听此话,忙乱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

玉罕睁开俊美的双眼,又问:“你说话呀,能否答应我?”

忽必烈索性坐了起来,用手拍拍自己的头,静静地沉思起来。

玉罕的心里溢满了幸福,还期待着忽必烈的海誓山盟,却见他兀自坐了起来,不由得有些不悦:“怎么?你不喜欢我?我还不够好看?”

忽必烈的心里正倒海翻江般地斗争着,他无法抗拒玉罕那鲜活、美丽的身体,可他更无法挣脱自己心中要发誓复仇、光大家族的信条,他怎么能留在弘吉刺部呢?他怎么能忘了远在不儿罕山受尽艰辛的母亲呢?他不能,而且要马上回去!

当玉罕向波拿族哭诉忽必烈不喜欢自己时,忽必烈也想出了催蒙哥返家的办法。她知道令改嫂嫂通情达理,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嫂嫂,请她去劝劝蒙哥。令改公主深明大义,爽快地答应了。

令改美好的胴体使蒙哥暂时忘掉一切,几乎两年时间他都是沉浸在疯狂的肉欲之中,甚至波拿族长带领全族人出动大会猎,他都是紧紧地把令改抱在怀中。令改却不曾因爱与欲而沉溺,相反地,她却一天比一天沉默。

这种沉默,使蒙哥感到不安,在一次无声的做爱之后,蒙哥终于忍不住问:“我可爱的公主,当我们新婚之初,每次我们欢好,你都热烈地呼叫,为何现在却半点声音都没有了,你甚至显得厌厌的,莫不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令改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搂紧蒙哥,侧着脸儿,摇了摇头。蒙哥又继续追问:“那为何?”好半晌,令改才幽幽地道:“你一定要听我说吗?”蒙哥连忙说道:“是的,好好告诉我吧。令改,只要你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说出来,如果不告诉我,那我们还算什么恩爱夫妻呢?”

这时,令改软软地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是再恩爱的夫妻,也不是一天到晚搂着玩的,你是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只是这一说,已使蒙哥倏然坐了起来,他讷讷地说:“是,是的,爱妻所言极是。”令改对他嫣然一笑。少年夫妻十分恩爱,令改说:“你父王拖雷是个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而你现在却沦落得家在荒山,自己投奔他人,连累忽必烈也屈居在此处。说老实话,做你的妻子很难过。”

蒙哥脸上一红,跟着便俯下身来,压在令改酥软软的胸脯上,甜甜一笑:“我可爱的令改,你已经一语惊醒梦中人,你的丈夫的确大器不成。可是,从明天起,你的丈夫却要因为你的鼓励而成为一个草原英雄。”令改听过之后,显然也充满了激动,紧紧拥吻着蒙哥。稍顷,蒙哥也狂叫起来。

次日上午,蒙哥和忽必烈跟波拿酋长告别,兄弟二人离开了弘吉剌部。速不扎目前拥有草原最大的部落之一,兄弟二人计筹一番,决定暂在他的营中历练带兵之术。二人拍马直奔速不扎营地。

速不扎望着蒙哥和忽必烈献过来的宝刀,摇一下头苦笑道:“我的两个侄儿,你们简直就是天神化身,拖雷王爷在世也远不及你们兄弟二人威风。”

忽必烈苦笑道:“我和我哥怎能和我父王相提并论,今日,咱们兄弟二人来投奔老元帅,母亲唆鲁禾帖尼还在不儿罕山以打猎为生,苦呀!”

速不扎摇一下头:“不会的,侄儿。”速不扎说着神秘莫测地笑了笑。他崇敬忽必烈的先祖是一代天骄,是名扬草原的大英雄。现在,各部之间正进行无休止的部族征战,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谁能断定忽必烈不能一统天下呢。他的先祖正次第削平群雄,正统一各部,在他的授意下,创制了蒙古文字,发展了文化,颁布了大札萨。他非常练达,知人善任,不问出身,不计前仇,量才录用。速不扎望着忽必烈和蒙哥,他突然升起一种欲望,如果将他们留在这里多好啊。这里东经兴安岭与东北相连,西以阿尔泰山为界至中亚细亚,北自贝加尔湖一带直至西伯利亚,南越阴山山脉,到万里长城与宋金相连,西南与天山山脉、塔里木盆地毗邻的广大地域,这便是他们的属地。忽必烈记得蒙哥曾对他说起不论何时都要记住为家族复仇。眼前,尽管速不扎对他充满善意地微笑着,但他一点儿也不动心,只记得是来暂时寄人篱下的。蒙哥也是,任凭速不扎巧舌如簧,兄弟二人只是坚持暂住于此,绝不与速不扎攀亲。

忽必烈和蒙哥便在速不扎大营住了下来,起初,速不扎也不委他们什么职任,只是闲养似的让兄弟二人呆在大营。忽必烈在速不扎大营有意识地寻访长者智者,特别是速不扎的军师兀朝晖给他讲了不少森林部落与草原部落的往事。忽必烈想起来都会热血沸腾。现在,他和蒙哥寄住在速不扎帐下,大丈夫有志难伸,令他时常喟然长叹。每当忽必烈叹息之时,蒙哥便劝他:“咱们眼下能有一口饭吃,已经不错。”

“兄长,我们的家族已经有过辉煌的战绩,我们要为先祖争光才是。”忽必烈说,“眼下速不扎正是用人之际,也许是你我兄弟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恰逢速不花来犯,千军万马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声响,突然向速不扎部袭来。

这次的袭击令速不扎措手不及,他急令亲眷各自乘马逃跑。忽必烈跋涉淹没膝盖的泥泞,通过难行的深山老林,登上不儿罕山隐藏了起来。掠夺速不扎家产的速不花得意忘形地扬鞭策马而去,听到速不花兵马离去的声音,忽必烈下山,正好看到速不扎捶胸顿足,仰天痛哭,正巧蒙哥和阿术也策马过来了,三人差不多是同声问速不扎是怎么回事,速不扎发誓到:“巍峨的不儿罕山啊,你像保护虱子一样护了我,我实在惊恐不已,从此我每天早晨向你祈祷,每天祭祀你,子子孙孙永志不忘。”速不扎把腰带挂到脖子上,向着太阳行九拜礼,把奶酒洒向大地,向着九重天进行祈祷。速不扎认为腰带和帽子象征着个人的自由意志,因此解腰带脱帽冠以表示崇敬。在召开会议之时表示赞成者亦脱帽,速不扎老妻被速不花夺去,他被夺妻之恨所驱使,决意借助蒙哥、忽必烈、阿术这三个年轻人的力量复仇,于是,对三个人封官许愿。

阿术是札答兰氏族出身,同忽必烈一样有神话般的祖先孛端察儿,因而与忽必烈有血缘关系,忽必烈儿时曾与阿术一块铸髀石,阿术曾把一个钻孔大鹿角骨箭头送给忽必烈,他们在斡难河的冰层上投掷玩耍,建立了兄弟情谊,阿术家也能算得上贵族一二人英雄惜英雄。在皓月之夜,二人互相拥抱,发誓一定要干一番大事。速不扎此次命他们和蒙哥一起分兵去袭速不花,他们决定举行突击。

忽必烈、阿术、蒙哥率军进抵勤勒豁河畔,乘夜暗扎结木筏渡河。

蒙哥第一个领兵冲进速不花阵营忽必烈和阿术二人也争先恐后领兵紧紧跟在蒙哥后面,一番血战,速不花落荒而逃,仅以身免,沿薛凉格河逃往巴儿忽真峡谷去了。速不扎老妻幸被留下。速不扎大喊着她的名字,追击逃敌,随即在一辆准备逃跑的车中发现了她。她此时正侧耳倾听速不扎呼唤,忙下车奔来。速不扎欣喜之极,夫妻团圆。

此战获得许多重要战利品自不必说,速不扎还把速不花所部及三百多名蔑儿乞惕人,连同其子孙全部斩尽杀绝,其余的妇女、孩子,可作妻室的作妻室,可作奴隶的带回各自的蒙古包做了奴隶。战争以速不花惨败告终,留下了两个悲剧。其一是速不花的儿子认为羞愧难当,带几名俘虏逃进密林,继而不知去向。比这事更麻烦的是速不扎老妻疯了,人们都以为她是被别的男人用过的人。速不扎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因为他爱他的老妻,他也疯了,也像他老妻一样跳舞狂歌。

“我要执掌这支军队。”蒙哥见到速不扎疯狂的样“大哥,这不是夺权吗?”忽必烈显得举棋不定。“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阿术说,“既然主帅因一个老妇人而失智,以后怎能领兵打仗?”

“所以我才要接过帅印。”蒙哥的眼中露出凶光。“我和阿术应当为大哥当左右先锋。”忽必烈说,“不过,就怕我和阿术年少,会有人认为少不更事。”

“如果计划成功,我要把速不扎老帅人马调整一番,不然的话,他们不光认为你们少不更事,还会认为我无功受禄。事实上此役是靠咱们三人拼杀才胜的。”

“是这样的。”忽必烈说,“我和阿术将尽全力支持大哥。”

蒙哥怀着夺权的野心去见速不扎,未料到速不扎却说:“蒙哥啊,我们靠山下马驻下来吧,牧马者寻草喂马,我们依水下马驻下吧,好让牧羊人找水解渴。”

蒙哥听了,不晓此话含意,静悄悄地沉默着,请教忽必烈和阿术这是什么意思,但在二人未回答之前,他幡然悟道:“人们说速不扎喜新厌旧,现在大概是讨厌我们了。恐怕他要加害我们,我们不能下马宿营,最好离他远些。弟兄们,我们连夜起程吧。”忽必烈和阿术认为蒙哥的话有理,没有宿营,连夜前进。途中,三人经过泰亦赤兀惕部,当夜逃往母亲的住处。

既然蒙哥误会速不扎离去,他便和忽必烈还有阿术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家,在一次众人集会之上,蒙哥向苍天祈祷,在恍惚之中暗示神的旨意说,我们是神圣的孛端察儿娶的姑娘所生,我们的祖先与速不扎的祖先本是同一个,是一胎所生,我们没有离开速不扎,我是传达神的旨意,我亲眼看到一头健美的乳牛告诉速不扎,经天神示意,权卫降旨,要蒙哥我为王,君临国土。这是神旨,不可违。

阿术听蒙哥如此白吹自擂,不服气地对忽必烈说:“忽必烈安答,我宁愿保你为王,让你君临国土。”忽必烈说:“不可,蒙哥是我兄长,我要保他为王。”

“神旨不能违背。”阿术说,“那我也请来神谕,如何?”

“这都是定数。”忽必烈说,“我们家族能有蒙哥为王,足矣。”

蒙哥果然当仁不让地成为部族联合之长,但这并不是所有人的心愿,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衷心拥护,他们只是打算把年轻的蒙哥推上来,当作一把随时可以挥舞的剑。

蒙哥的誓言极其鼓舞人心,他们对蒙哥说,作了我们的头领,到战场上我们率先突入敌阵,掠来的美女和异邦容颜美丽的女犯以及优良的马匹都献给你,蒙哥!出场打猎之时,猎得的狩猎物连肠带肚包括心都裹起来献给您,若是在山峰之上猎得猎物连腿带肉都包起来献给你。战时如果违背了你的命令,你可以拆散我们的妻室,割下我们的头颅,抛弃在大地之上。如果平时不遵守协议而破坏了它,可以把我们的家属发落到人烟绝迹之地。

在这里把游牧国家战时、平时的君臣关系,用朴素的语言说明一番,真是感人。蒙哥既族立为长,便在忽必烈议奏之下筹建斡耳朵制度。箭筒士揣带箭筒,在蒙哥大帐四周值勤。巴鲁乞、保尔兀儿臣、司厨,早晚供应蒙哥膳食。还有牧马、牧羊之人,负责放牧管理骟马。

扯儿必监督帐内人事及驻地动静情况。带刀士从事警戒,还有阿朵乞掌管放牧管理马群。指挥远箭手,像箭矢一样随时指挥去征讨去巡营。最后,忽必烈和阿术说到自己头上的事,蒙哥说,你们俩,在我除了影子没有兵马之时,你们成了影子安抚我,我永远不忘。你们二人始终跟着我。

拖雷一系的族人们总算有了盼头,拖雷的儿子们终于长大了,终于有了保护他们的能力。草原上的人们崇尚勇猛,而蒙哥不但打仗一马当先,而且面黑体壮,吃肉喝酒都豪爽异常,很得族人的尊重。

族人们渐渐地对蒙哥服从了。

窝阔台汗一直忙着征宋抗金,草原上倒也没什么风波再起。忽必烈和蒙哥除了有时抵抗一下游牧来犯的小股人马之外,就是习武,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族里有一个马夫叫赤刺台,四十多岁,妻子早年病故,他日夜思念妻子,身体每况愈下。忽必烈见他一人带着十五岁的女儿云珠过日子,很是艰难,便让他专门负责给蒙哥和他喂马,算是照顾他。而且忽必烈听说赤刺台的妻舅是速不花手下的一个头目,忽必烈知道自己的羽翼未丰,不想把速不花得罪,对赤刺台的照顾也有点这个因素。

赤刺台是个耿介直爽的汉子,为人豪放,对令他佩服的人一腔热血,而对他看不起的人则是嫉恶如仇。忽必烈对他好他记在心上,而且忽必烈的母亲也心疼云珠从小没了娘,常给云珠缝缝补补,所以赤刺台对忽必烈一家是感恩戴德。

赤刺台有个毛病是嗜酒如命,而且常常是喝到一醉方休。有一天他又喝醉了,蒙哥吩咐他备马出去,他没有反应。蒙哥当时很生气,抡起马鞭抽了他一下。被鞭子抽醒后的他自知是自己失职理亏,就忍了下来,没有反抗。但从此他便对蒙哥有了看法,尤其是蒙哥对部族的任何人都颐指气使,赤刺台很是看不惯。

就在赤刺台半醉半醒地过着日子时,他的女儿云珠悄然长大了。

云珠出落得是千娇百媚,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乌黑的长发,大大的明眸,尤其是那丰满的胸脯,无不迸放着一股青春鲜活的气息。云珠性情温婉,不善言语,平时除了做些家务,便是到忽必烈的母亲那里做点针线活。整个族里的人都夸云珠是个好姑娘,而年轻小伙子们也都睁大了眼睛,想找机会跟云珠拉上关系。

赤刺台自然知道姑娘长大了,也知道那些小伙子们为何常请他喝酒。但云珠是他的眼珠子、心头肉,他当然不能轻易地把姑娘嫁出去,他准备给女儿找个好婆家。

有天晚上,赤刺台破例没有喝酒。他把云珠叫到身边,抚着女儿的长发道:“云珠,你有着灵鹿般轻盈的身体,有着天上星星般明亮的眼睛,你可看清了谁是值得你依靠的心上人?”云珠的两颊飞上了两片红云:“父亲嫌我多余了?”“哪儿呀,我巴不得你在我身边侍奉我呢。”“那云珠就侍奉您一辈子。”

赤刺台笑道:“混话,哪有女儿不出嫁的。你若没有心上人,父亲为你选一个。”云珠身子一扭:“不,我不离开父亲,我走了,谁给父亲洗衣做饭?”“我还不老,自己能行。前几天你舅父来过,他说速不花的儿子威猛无比,听说了你的名字,想娶你哪。”

云珠开始时以为父亲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父亲已有了人选,云珠急了,忙道:“父亲,云珠不嫁。”“不行!”赤刺台有点生气了,都怪自己平日太娇宠她了,一点儿也不听话。

“父亲,云珠不离开我们部族。”“那……部族中,难道你相中什么人了?”云珠怕父亲真把自己许给速不花的儿子,索性点了点头。

赤刺台欣喜地追问道:“是谁?”“是忽必烈!”云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忽必烈?”

赤刺台先是吃惊,继而笑道:“好!忽必烈是个好人,讲义气,讲道理,不错。”

赤刺台这才明白女儿为什么总是喜欢去唆鲁禾帖尼那里,原来是心里有了忽必烈。他高兴女儿有眼光,选中了草原上最最通情达理而又不失刚猛的雄鹰,他在帐内来回走了几圈,又停住,疑惑地问:“忽必烈也喜欢你吗?”

云珠总是到唆鲁禾帖尼那里,开始是因为她在那里感受到了她从小便失去的母爱,后来,随着跟这个家庭的交往,她发现唆鲁禾帖尼很听她的二儿子忽必烈的话。她曾问过唆鲁禾帖尼这个问题,唆鲁禾帖尼便把忽必烈小时候的一些事讲给她听,讲毕,又道:“我的这个儿子刚猛赛过草原上的雄狮,论心智,那机敏的羚羊也比不过。”

自此以后,云珠便开始注意起了忽必烈,并渐渐地喜欢上了他。但云珠素来内向,不善言辞,再加上偷偷地爱上了他,所以每逢忽必烈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都是心如鹿撞,张口结舌,无法自然地交谈。每逢这种时候,忽必烈总是伸出大手,抚摸她的头道:“云珠,你太胆小了,简直像只玉兔一样。”

忽必烈对她的抚摸,总能让她的头火辣辣地烧上几天,刚退去热潮,便又会发生一次。后来,云珠见忽必烈总戏称自己是一只胆小的玉兔,便把父亲猎得的野兔皮收起来,精心地给忽必烈缝制了一副手套,她想把这付手套送给他,借此来表达自己对他的爱慕,同时也暗喻自己就是一只玉兔,把自己送给他。

那个晚上,当她忐忑地拿着手套走进唆鲁禾帖尼的帐内时,正逢忽必烈独自躺在毛毯上睡觉。她有些迟疑是走还是留,想走,可忽必烈强壮的身体闯入眼帘,不舍得离开,想留,又怕忽必烈醒来,无法应对。正犹豫着,阿里不哥走了进来。

云珠忙问:“阿里不哥,你母亲呢?”

阿里不哥坐在毛毯上回道:“去邻家了。”

云珠转身欲走,忽必烈醒了:“云珠,有事么?”“没……没事,我……”

云珠又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了,她扫了一眼忽必烈英武的面孔,低下了头,又抬起头,摇了摇手中的兔皮手套。

阿里不哥见了,一跃而起,伸手拿过手套,问:“云珠姐姐,这可是送给我的?”

云珠搓着衣角,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怎样回答。

忽必烈笑道:“那就谢谢你了,还有什么事吗?”

云珠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跑出了大帐。

一路上她的泪水止不住流,她不怪忽必烈不解她的情谊,只怪自己没有胆量向他倾诉衷肠。面对父亲的问话,她无法回答,她从没问过忽必烈是否喜欢自己。

赤刺台见女儿不说话,眼泪却流了下来,忙道:“别急,明天我去问忽必烈就是了。”

“不!我自己去问,您不要管。”“好!不管,我不管。”赤刺台高兴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可谁知第二天晚上,等着她的是一个晴空霹雳!第二天晚上的天有点阴沉沉的,云珠收拾完家务,早早地准备休息了。可赤剌台心里有事存不住。他捺不住性子问女儿:

“你今天去问忽必烈了吗?”

“没有。”

“那还不快去。”

云珠嘟囔道:“你没见天要下雨了。”

“快去吧,早知道信儿,我早点心安,快去。”在赤刺台的催促下,云珠只得慢腾腾地起身,走出了蒙古包。到了帐外,天就开始下起了小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云珠迟疑了一下,想回去,又烦父亲的唠叨,只得冒雨向唆鲁禾帖尼的大帐走去。

唆鲁禾帖尼是拖雷王爷的正妻,她的蒙古包自然较常人的华丽、宽大些。云珠来到帐外,只见里边悄无声息,门帘边上透出了几缕微弱的灯光。云珠知道唆鲁禾帖尼不会睡这么早,想必是在做针线活儿呢。

云珠撩帘儿进去,见整个蒙古包内只有蒙哥一人,他正坐在木案边喝酒呢。云珠见唆鲁禾帖尼没在,忽必烈也不见踪影,她跟蒙哥打了声招呼,转身想走。

蒙哥喝了不少酒,已有了几分醉意,昏暗的灯光下,见云珠走了进来,他使劲睁开眼睛,只见被雨水淋湿的衣袍下,云珠凹凸有致的身子纤美极了。他不由得说道:“云珠,坐一会儿吧,我母亲带阿里不哥出去了,马上会回来的。”

云珠顿了顿,想说什么,又闭上嘴,听话地坐在案边。“外边下雨了,天挺冷的,你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云珠低着头,摇摇手,表示不喝。蒙哥笑道:“好一个羞怯的丫头!抬起头来,喝一杯。”一向温顺的云珠抬起头来,接过酒杯,喝了下去。

喝了酒的云珠,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霞,大眼睛忽闪着,抿了抿鲜红的嘴唇,又低下了头。蒙哥凝视着眼前这个娇弱俊美的女孩,有些把持不住了。他整天东打西杀,没留意自己的部族中竟有如此艳丽的女孩。他不由自主地拉住云珠的手,道:“看你的手多凉,脱掉湿衣服烤一烤吧。”

云珠依旧摇着头。蒙哥提高声调:“你怎么不说话?我让你脱掉外衣。”

云珠抬头看了看面目红赤的蒙哥,心里掠过一丝惊恐,她仿佛感到了什么。欲站起身回家去。“坐下!”

蒙哥使劲一拉,把云珠又拽到大案边。云珠没坐稳,在蒙哥的拉扯下,身子一歪,倒在了蒙哥的怀里。

不期然怀里有了一个美貌的女子,蒙哥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搂住了云珠。云珠满脸通红,挣扎着欲站起身来。蒙哥笑了:“云珠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边说,边用嘴去亲吻着云珠红润、娇嫩的脸蛋儿。云珠有些急了,她撕扯着,愤道;“你太放肆了,让我回家!”

蒙哥脸一沉:“怎么,你敢骂部族的主公?小姑娘,我看你不听话。”

蒙哥一边说,一边用手撕开了云珠的衣襟,云珠丰满的乳房颤动着跃入了蒙哥的眼帘。蒙哥只觉得浑身燥热,血脉贲张,他再也忍不住了,一边用手揉捏着,一边把云珠压在了身下……

赤刺台见女儿去了很久仍不回来,又见天在下雨,有些担心,便准备去找女儿回来。他刚出家门,便见女儿一路小跑着回来了。女儿进到帐中,一头栽倒在毛毡上,痛哭起来。

赤刺台见状,急忙上前问道:“怎么?忽必烈不喜欢你?”云珠一边哭,一边摇头。赤刺台又问:“那他不想娶你?”云珠又摇摇头。“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呀!”云珠抬起身,指了指自己被撕扯坏的衣襟。

赤刺台一见,就明白了,他急道:“他糟蹋了你?”云珠抽泣着:“是蒙哥,他……他欺负了我。”赤刺台站起身,抓起一把刀,就要冲出去。

云珠一把抱住父亲的双腿,哭道:“不要去,父亲,他是部族首领,你斗不过他。”

赤刺台在女儿的劝阻下,心境稍微平静了下来。他安慰着女儿睡下后,自己打算明天去找唆鲁禾帖尼,把这件事告诉她,要让她把女儿娶过去,蒙哥不能白糟蹋了云珠。云珠嫁给蒙哥也不错,虽然他没忽必烈好。第二天清晨,赤刺台醒来后,不见女儿忙碌着烧饭的身影,也没什么动静,他走出蒙古包一看,不由得大叫一声,昏厥在地。

云珠用一根带子把自己挂在了马厩里!

赤刺台在部族亲友的帮助下,掩埋了女儿。他在女儿死后的一段日子里沉默着,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心-里在酝酿着一件报仇的大事。

唆鲁禾帖尼不知事情的真相,只是尽力在生活上帮助他,忽必烈也常宽慰他几句,而罪魁祸首蒙哥却一直没有露面。蒙哥在听闻云珠被自己奸污后上吊自尽了,心里着实忐忑了一阵子。他倒不是怕赤刺台会跟自己大打出手,他自信自己的力气,他只是怕母亲会责骂他,怕部族人会看不起他,也怕妻子令改公主不高兴。他知道那天是自己喝多了酒,也怪那姑娘长得太可人儿了。后来,见没有什么动静,他便猜测云珠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他放心了,也把这事放在了脑后。

就在云珠死后一个月的一天夜里,速不花的一干人马偷袭了蒙哥部族,掳走了不少的马匹和衣物,还放火点着了蒙哥的大帐。等忽必烈他们赶来时,速不花一伙儿仗着人多势众,依旧是得胜而去。有人在夜幕中看见了赤刺台的身影,是他带路把速不花的人马引到了蒙哥的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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