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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把笑脸带回家

冷薇

三年前,我上高中分数不够,要交8000元才能上学。一天,正在发愁时,父亲回家笑着对母亲说:“我下岗了。”母亲听了就哭了,我跑过来问怎么了,母亲哭着说:“你爸爸下岗了。”父亲依旧傻乎乎地笑个不停。我气愤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我不上高中了!”母亲哭得更凶了,说:“不上学?!你爸就是没有文化才下岗的。”我说:“没有文化的人多的是,怎么就他下岗,无能!”

父亲失去工作的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了。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每天早晨出发,晚上回来,进门仍是笑嘻嘻的。母亲问他工作怎么样了。他笑着说:“差不多了。”母亲说:“天天都说差不多了,行就行,不行就重找。”父亲道:“人家要研究研究嘛。”一天,父亲进门笑着说:“人家研究好了,我明天就上班。”第二天,父亲穿着一身破衣服走了,晚上回来蓬头垢面,浑身都是泥浆。我一看父亲的样子,端着碗便离开了饭桌。父亲笑了笑说:“这孩子!”第二天,父亲回家时穿得干干净净,脏衣服被夹在自行车后面。

两个月下来,工程完了,工程队解散了,父亲又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找工作,而每天早晨都准时出发。我指着父亲的背影对母亲说:“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找工作,你看他忙乎的。”母亲叹道:“你爸爸是个好人,可惜他太无能了。连找工作都这么认真负责,却还能下岗,难道真的是人背不能怪社会?”

一天,父亲骑着一辆旧三轮车回来了,说是要当老板,给自己打工。我对母亲说:“就他这样的,还当老板?”我对父亲的蔑视发展成了仇恨,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我们小区里回荡着他的身影,他还经常去我的学校送货,让我很难堪,如果在路上碰见骑三轮车的父亲,即使他冲我笑一下,我也装作没有看见而不理他。

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捡到了一块老式手表,手表的链子断了,我觉得这表有点熟悉。放学的路上,我看见父亲车骑得很慢,他在低着头找东西,这一次父亲从我面前经过却没有看见我。中午,父亲没有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时我又看见父亲在路上寻找东西。晚上,父亲笑嘻嘻地进门,母亲问:“中午怎么没回家吃饭?”父亲说:“有一批货等着送。”我看了父亲一眼,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同情。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唯一的礼物。

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上前一看,是父亲的三轮车翻了,车上的电冰箱摔坏了,父亲一手摸着电冰箱,一手抹眼泪。我从没有见父亲哭过,看到父亲悲伤的样子,我慌忙往家跑。等我带着母亲来到出事地点时,父亲已经不在了。晚上父亲进门还是笑嘻嘻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母亲问:“伤着哪没有?”父亲说:“什么伤着哪没有?”母亲说:“别装了!”父亲忙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处理好了,吃饭。”第二天一早,父亲又骑三轮车走了。母亲说:“孩子,你爸爸虽然没本事,可他心眼儿好,要尊敬你爸爸。”我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爸爸是那么可敬。

我和爸爸不讲话已经成了习惯,要改变很难,好几次我想和他说话,可就是张不开口。父亲倒不在乎我理不理他,他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报答父亲。每当我学习遇到困难或者夜里学习困了,我就会想起父亲进门时那张笑嘻嘻的脸,顿时就有了学习的动力。

离开家上大学的那一天,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打的”或有专车送到火车站,而我和母亲是坐着父亲的三轮车去的。父亲就是用这辆三轮车,挣够了我上大学的学费。当时我真想让我的同学看到我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我要骄傲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把我送上火车,放好行李。火车要开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声喊道:“爸爸!”除了大声地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父亲还是一脸笑嘻嘻地说:“这孩子,哭什么!”

心灵感悟

为了孩子,他默默付出,培养出了一个优秀的人才,这是社会上不难见到的场面,一个朴素的父亲,就是那样默默地努力着,为了自己的梦想,更为了孩子的梦想与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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