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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六指儿落网

县太爷关老爷是个旗人,年轻有为,断案十分了得,很受老百姓敬重。报案人到时,已经过了晌午。老爷问明案情,吩咐赏众人饭吃,然后,打轿往岙山卫。路上遇着闻讯赶来的刘秀才,大家一并返回。县城离岙山卫有50里,到达刘秀才家,天已放黑影,关老爷吩咐点起灯烛,连夜勘察。

县太爷亲自察看了刘秀才的卧室,看到秀才娘子外边衣裳尽已脱去,跟平常人睡觉没什么两样;身下被褥有些皱褶,似是挣扎所留;人头已被割去,血喷溅在墙上一大片;门边墙上有一个血手印,右手,那手印分明多出一个歧指!

关老爷大喜过望,原来凶手作案后无意中把手按在了墙上,留下血手印!这样的案子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露,也该我关某出人头地一次!他吩咐,就地驻下,一干有关人等,不许走脱,老爷要连夜审案!

事主带上来,关老爷见刘秀才两眼红肿,衣衫不整,不由心生疑窦,惊堂木一拍,喝问:你昨天夜里做什么去来,分明是与妻子不睦,顿生杀机……刘秀才就大呼冤枉,他道是杀人凶犯肯定是开当铺的汪掌柜。

原来,刘秀才多年考试,也没中上半个举人,如果教个书混口饭吃,倒也熬过一辈子。可他这人才疏志大,又不甘心这么了却终生,于是,高不成,低不就,把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也逐渐卖光。后来,他又染上了赌瘾。这赌博如果是半路学的,往往瘾劲更大,一来二去,输得欠下了二百两银子。起先,他没这么大的赌本,都是那汪掌柜借他银钱,说好的多咋有了多咋还。谁知道,前两天他突然翻了脸,道是庄上钱打不开点儿,要秀才立即还债。秀才哪有钱?汪掌柜的便说,要到县里告他。一个秀才,欠赌债不还,弄到公堂上,那可要毁了前程!秀才苦苦哀求宽限几日。汪掌柜的说,也罢,如果你能神不知鬼不觉把娘子让我一夜,那咱这事就算两清。秀才待要不肯,无奈欠人赌债,怕弄到公堂上。想想此事只有俩人知道,娘子有个贪睡的毛病,累乏了常常任你抚弄全然不知的……这样一想,两人就成了交,商定夜里由秀才悄悄出门将门虚掩,然后汪掌柜进去把事情做毕。如果娘子不知觉,也就罢论;知觉了,他一吓唬,女人怕事又失身理短,也必然没大闪失。刘秀才把这事说定了,暗下决心,只此一回,今后再不踏赌场一步,与妻子好生厮混一生。当天白日,秀才见娘子推了一天磨,早早歇下,就暗暗跟汪掌柜说好,他到亥时悄然出门,去村南打麦场找一个麦秸垛睡了半夜,回来听得吵嚷之声,才知道妻子被杀。本来不敢说出事情真相,但老爷既然已明察秋毫,只好如实招来。

关老爷让刘秀才画了押,着人带下去看管候传,又打听汪掌柜。这人本性贪杯好色,有做案可能。但听管帐的说他昨天傍晚去潍县讨一笔账去了,如何能杀得秀才娘子?关老爷问他坐车或者是骑马去的,家中人都说不准;令县太爷喜出望外的是,听说那汪掌柜右手是个六指儿!

那就是说,六指儿肯定来过秀才娘子房中,企图行奸,不想被秀才娘子发觉。对方不从甚至要告官或者大声呼救,六指儿一急之下,杀死秀才娘子,取走首级。黑暗中,他不小心抓到一手鲜血,习惯地往墙上一抹,留下了罪证。

关老爷拔出一根火签,派差役,马上抓拿汪掌柜。

不出十日,汪掌柜被捉到即墨县城,摔在大堂上哆索成一团。关老爷问他出事那天干什么去了?他一口咬定,到潍县讨债。老爷嘿嘿冷笑:“本县没有这点学识,怎敢为官?你借口去潍县,实则当夜去了刘秀才家。”如此这般说了一遍,且有模下的血手印为证,跟汪掌柜的一般大小!只问得汪掌柜张口结舌,说道是“罢,罢,罢,我也是该当死啦”。一顿板子,供出实情,跟关老爷所推想的一样。问到人头,他说是连刀子一快扔到大河里去。关老爷让人打捞了许久,水流急,早不知冲到了哪里。

于是结案,刘秀才学赌不求上进,又贪财让他人诱奸妻子,斯文丧尽,革去功名,杖五十,充军保定;汪掌柜因奸未遂致死人命,报秋后斩决;秀才娘子刚烈可嘉,官府出资厚葬,待日后上报请旆。

破了这么件大案,关老爷很快便调升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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