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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瘸少爷独擒飞贼

袁二拐子的父亲是带兵的将军,二拐子8岁那年,父亲因为打了败仗被杀,他跟哥哥逃难时又在乱军中失散,他一个人边走边寻找唯一的亲人哥哥,不知不觉就流落到关东,在乞讨中不幸让人打残了左腿,只能给一个大户人家放牛,一放就是8年。在这里,哪个也不知道他是少爷,更没谁把这小孤儿当人看待,连扛活的伙计们都是谁用着谁喊:“二拐子,你给我干点什么。”他的真名早没人叫了。

这地方虽然不富,却是去安东(今辽宁丹东市)、营口做大买卖的必经之路,尤其是南面这道叫棺材梁子的大山岭,除了一条官道还有无数条小路,都可以攀过大岭接通安东、营口,过往客商自然不少。可是这一年大岭上出了一名土匪,专劫单身客商。这土匪抢劫手段特别残忍,先是用土炮(火药猎枪)从背后一枪击碎被害人膝盖骨,然后扑上来一刀刺死,他抢过30多人,从没留下一个活口!当时的知县吴老爷认真分析,黑道上抢劫,土匪也是有行规的,只要留下钱财,决不再害人性命,这贼既然不问青红皂白先开枪后灭口,必是单人劫匪无疑,估计也不会有太高的武功。吴老爷也曾经想尽办法,让捕快假扮客商独行,后面有同伙听到枪响后冲上来捉拿贼人。哪晓得这贼枪法奇准,只一枪就把一名非常得力的捕快打成了残废!同行人抢上前来捉贼时,见这贼并不慌张,在树林里左腾右跳,迅捷无比,不大工夫,让他逃得无影无踪,倒让他白伤了人,又得了个飞贼的绰号!打那以后,这飞贼变得更狡猾了,久捕不到,吴老爷好不恼火,只得四处派人提醒,嘱咐客商们必须结伴而行,以防被劫。可实话说,满城贴告示还有不识字的,所有人未必听劝,那贼腿又快,在大山林里能知道十几里方圆哪条小道上有人独行,一袋烟工夫就抄到前面端起枪来等着,所以,隔三岔五仍有独身商人被劫杀,吴老爷要愁死了!

袁二拐子听到县衙里出重赏缉拿飞贼的消息,高兴得好几天睡不实成,说:“我去试试。”东家嘲笑道:“你这瘸子能拿住飞贼,狗都会笑出屁来!随便戏弄老爷是要打烂屁股的。”二拐子不听,背着大煎饼直奔县城。

吴老爷看到自报奋勇捉拿飞贼的是一个瘦瘦的少年,左腿瘸得厉害,手里拄着一根磨得锃亮的腊木棍儿,当时差点气昏过去:“你这么瘦小,我不忍心打你,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别再给老爷添烦了。”

“老爷这么疼百姓,真是个好官,我不帮你谁帮你。”二拐子恳求老爷带他到后院里验看他的本事。吴老爷看了二拐子的本事,又听他说出自己对付飞贼的打算,不由脱口叫好,嘱咐一番千万当心的话后,随即按照二拐子的想法准备道具和协助捉贼的差役人等。

选定一个响晴的天,袁二拐子化装成一个中年客商,穿一套绸子薄衫裤,身背一只钱褡子,里面装进十几只沉甸甸的铅铸的元宝,拄着腊木棍儿慢腾腾地从正中爬上棺材梁子岭。他选择正中的路是希望飞贼能更容易发现他的存在。二拐子在8年的放牛生涯中练就了好多绝技,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特异功能了,其中一项就是在附近树林里有任何人或者动物哪怕趴着不动,他都能感觉出来。袁二拐子在接近钻树林子时感觉到飞贼已在前面埋伏好了,他便假装休息,从钱褡子里掏出一小块事先用盐水浸泡得透湿的棉布帘儿,从裤腿里伸进,束在右腿的腿弯处,用这种方法浸泡的棉布,土炮是打不透的。然后,他大口喘着气,钻进了树林子里。

袁二拐子虽是有备而来,却也不能不提心吊胆,猛听到耳边轰地一声,他觉得右腿上一震,飞贼开枪了!他假装中枪一个前抢摔倒,趁此机会,右手扯住裤腿一用力,那肥肥的绸裤腿跟棉布帘都是特制的,一扯,都扯掉了丢在一边!

过去的土炮一次只能打一枪,飞贼从来是百发百中,看到对手是个瘸子,想妥了只要打断他那条好腿,就可以从从容容地夺命掠财了,因此,二拐子倒地时他一手拎土炮,一手持尖刀就扑了上来。扑到二拐子面前,没想到对方一下子站了起来,着实吓他一跳,以为遇到了武林高手!可是,一见面前这个瘦小个子商人并没跟他动手,而是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前跑去,并且是朝越走越深的林子里乱跑,飞贼明白了,这是个外地人,不懂路径的,况且身上那么重的元宝,怕他个瘸子能逃到哪里去!装一次枪得半袋烟的工夫,那时到嘴边的肥肉可就真的跑了,飞贼确信附近没有跟踪的援兵,就放开胆,施展开他那两条如飞的快腿,瞅准了瘸子直追过去!

袁二拐子刚才扯去肥裤腿和护膝布帘,如释重负,他手拄腊木棍,身背铅元宝,专拣枝条稠密的灌木丛钻,这地方他放牛多年,哪棵树有几块疤癞,都记得烂熟,选择这样的地方,那飞贼又是土炮又是尖刀,跑不起来,可算吃尽了苦头。而那贼不知是计,只道外地人慌不择路,伸手可擒,因此怎么肯舍?他想不到这瘸子钻树林比他这个健全人都麻利,其实袁二拐子心中有数,既不能让飞贼抓住,又绝对不能甩下,否则怎么擒得住他为民除害?好几次那贼眼看追上,一刀刺过来,又让他胸那么一挺,腰那么一缩,刀子就差一寸没够着肉皮!那贼被彻底激怒了:“老子枉称飞贼,丢在个瘸子手下,还有什么脸面在绿林中混!”嫌土炮碍事费力,扔掉,只挺着尖刀来追,可没了土炮,照样跟瘸子只差那么一两步,大元宝叮叮铛铛诱着飞贼,干急,却就是差半步没追上!

这儿离岗顶越绕越近,翻过岭,就是辽宁地界,飞贼累得汗如瓢泼,气喘如牛,坐在草丛里翻白眼,而瘸子竟然在他前面两步处索性倒下了。他来不及思考前面这瘸子怎么就不出汗,却听瘸子哀求:“好汉爷,小人已经逃了这半天,想是老天爷不让我死,您就高抬贵手,胜造七级浮屠呀。”飞贼哪信这一套,“呀”地一声扑上来,可他没了气力,刀子扎不到瘸子,胳膊已送不出去……二拐子挣扎着爬起来,扶着树喘气,却挪不动步的样子,那贼用尽力气,又哆嗦着举起了刀……

两个人就这样一逃一追,折腾到日头磕山,二拐子又把飞贼引到了树林靠官道附近,他故意大头冲下倒在山坡上,那飞贼却只能手举尖刀,爬着向他逼近,歹徒已让他累到了极限!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袁二拐子一声断喝:“看二少爷棍!”人随声起,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手中蜡木棍“呜”地一下,重重地敲在飞贼头上,那贼两眼一翻,歪在一边动弹不得……

袁二拐子边盯着飞贼,边就近划拉了一堆干柴,取出火镰、火纸打着火,将柴堆点着。他就坐在飞贼身边,看飞贼醒过来刚刚要动弹,就一棒再把他打昏,直到山下接应他的差役见到烟火,寻上来把飞贼锁住。

袁二拐子成了吴知县的座上客。老爷问他一个残疾人,何以练就比正常健康人快好几倍的功夫?二拐子就讲了他的过去。

二拐子只读了一年多书,如果跟哥哥不失散,他可以跟哥哥学着识文断字。可他不但丢了哥哥,又断了腿。他不甘心。他想,我是将军的儿子,怎么就沦落成放牛仔了呢?不成,我不能比常人差。他想练点过人的技艺,可没机会呀,于是,二拐子最后决定借放牛的机会练腿上功夫,不是瘸吗,非让它比健康人的还快不可,将来找哥哥至少用得上。他把牛赶到山坡,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动石头棍棒,牛跑了,他拖着一条腿硬撵,直到追上。起先,那条右腿肿得老粗,夜里脑袋一沾枕头,人跟死了一样。可他想,我不能白白地只是放牛!练快了,又背着石头跑,就这样,他练到比飞毛腿还飞毛腿的地步,才能应付自如地把那飞贼生生拖垮了!

吴老爷大为感动:“如此有志,将来定是国家栋梁。我不帮他,必遭天谴。”就对二拐子说:“我现在就供你读书。如果三年有长进,我女儿许你为妻;三年不长进,我赠你银钱,你做点生意,自己另娶妻度日去吧。”

成了袁少爷的袁二拐,读书时比放牛时还刻苦,后来到底娶了吴老爷的小姐,书读成后又投军报国,屡建功勋,成为文武双全的将军,比他的岳父吴老爷,不知道风光了多少倍;当了官以后,他找到了哥哥,由于哥哥识字,没出关时就找到了一份教书的差使,他安于现状,在那里娶妻生子,竟成了一个十分平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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