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凡去潘仁和书记家里拜访，就像跳踢踏舞，可谓踩到了点子上。很快，省委书记碰头会研究一批干部的选拔任用，其中河阳市市长是重点职位。事先从不同渠道提出了七八个人选，最后在潘仁和的极力坚持下，尹凡成为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尽管政府那边有人反对说，尹凡下去工作时间不长，资历浅，主管经济工作经验不足，提拔太快会造成一些干部心理动荡，但宋远征书记已经听说了尹凡下去后的表现，尤其是潘仁和一意力荐，并以“他是在读博士，符合当前省委的意图”为由，使宋书记心中的天平倾向于尹凡这一边。在最后表决前，有个常委又提了一句，说尹凡这个人我接触过一次，好像比较文气了一点。省纪委书记梁光明笑着说，当市长嘛，又不是要他去打家劫舍，匪气太多了未必是好事。工作魄力是锻炼出来的。何况，这个人我看政策性和原则性都蛮强。
最后，宋远征表态：尹凡下到河阳，是仁和同志推荐的，事实证明他的推荐没有私心，完全是从全省发展的角度出发。尹凡这个年轻人，下去后经受了锻炼和考验，我们给他加上更重的担子，也是为了他将来更好地发展。我信任仁和同志的推荐，也相信这个年轻人的工作能力和潜力。他既是博士，年纪又相对较轻，可以作为重点来培养，也算是为其他同志树立一个导向或者榜样嘛。你们说呢？
书记明确表了态，大家也就不再争辩，尹凡担任河阳市代市长的决议就这么定了下来。
作为代市长，尹凡到省里参加的第一个会议是全省经济工作会。会上，省长夏志杰强调，经济工作的重心仍是加快招商引资、加快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提升全省的竞争力，并提出了“进度、速度、力度”三大考核指标。他说，我们省里近年发展速度与过去比，虽然成绩可喜，但周边省份的发展速度对我们产生了压力，我们必须有更强烈的紧迫感和危机意识。我们各级干部尤其是主抓经济工作的干部，要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省委、省政府的决议，把求得跨越式发展作为今年工作的总目标……
省委书记宋远征在会议闭幕式上讲话，除了强调跨越式发展对本省的重要意义外，同时还讲了要统筹平衡发展、要关注民生问题与环境保护的观点，体现了一个政治家的高度。
会上，省发改委下达了多份文件和表格，其中有计划、目标和统计要求，这些纸面上的东西在尹凡心里却形成了沉甸甸的压力。
回来后，河阳市和各个县也依样画葫芦召开了同样的会议。有人把这种模式称作“用讲话落实讲话，用会议贯彻会议”，不过无论如何，在目前的行政体制下，这种模式还没到更改的时候。
年初，河阳市就已经确定了当年的招商引资目标，总量是××个亿。从目前情况看，形势让人有些担忧。尹凡在当常务副市长时，就接到不少客商投诉，反映他们投入的资金总是被政府相关部门挪借或者巧立名目征收这费那税，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有的客商甚至说出很难听的话，说河阳地方政府这样做，等于是关门打狗。先用种种许诺把我们骗进来，然后把门一关，谁也跑不掉，想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不过这样做，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下回看还有谁愿意来这里投资？！尹凡记得最清楚的是一家自来水厂。河阳原先有一家自来水公司，但随着城市发展，这家公司已经满足不了城区的供水，于是需要建新的水厂。而这家新的水厂是河阳市公用事务局引进的合资项目，总投资1500万元，由地方政府划拨若干亩土地，作价500万元作为股份，再注资500万元，占股份的66%；对方投资者是香港人，出资500万元，占股份的33%。
事实上，地方除了划拨土地外，一分钱没出，资金完全由对方投入，厂子建好后，港方老板担任总经理，而董事长则由公用事务局委派。港方进来时，按照合同带了500万现金。当时公用事务局没有钱，便与对方协商，由公用事务局负责担保，以对方名义向银行借贷500万元，以完成项目，免得建成半拉子工程，贷款资金待日后偿还。可是，项目完工后，贷款不仅没有偿还，就连银行利息也因是港商办的手续而一直由对方承担。港商提出要么政府还钱，要么改变控股比例，为此多次与公用事务局协商，但没有结果，便挨个找有关领导。那个港商曾经也找过尹凡，尽管公用事务不归尹凡管，尹凡依旧把他反映的问题提到市长办公会上去了。当时的市长史朝义只说了一句话：政府欠账，有钱则给，没钱还能把政府办公大楼卖了？他想控股就控股，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尹凡被噎得没法再说下去，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还有位于政府大楼前那座街心公园的喷水广场，总投资也是好几百万元，承建方先垫资，但建好两年多了都没拿到钱。据说负责承建的老板从家乡带来民工，当时许诺他们只要卖力，每人每个月能有1200元的收入，结果民工工资一分没发不说，连买水泥和钢材的钱也一直欠着无法支付。民工有怨气，一直找老板要钱。老板被逼得没办法，把自己的小车、房子都卖了，工钱和材料钱还是没能还清，只好东躲西藏，听说后来连家都不敢回。有一次，他在街上被人看到还差点挨打。他先后到有关部门上访，同样没有任何结果。
尹凡当时很不理解这种现象。都说建筑商、包工头黑心，拖欠民工工钱，后来他才知道，拖欠工钱之类的情况，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责任多半应由老板们负责，但也有些与地方政府的“不作为”有关。从河阳的情况来看，从市政府到区、县，都有政府没有充分履行承诺的情况。后来，他私下里询问过郎军等人，他们解释说，现在各地都在拼命招商引资，为了竞争，只好竞相推出优惠条件，目的就是让客商感兴趣，能够进来。这当中，不能不搞一些夸大其词甚至瞒天过海的东西。你要是一切都实实在在实话实说那不成，因为客商被别人“引诱”过去了，你的工作就白做了。白花了钱、费了力倒也罢了，问题是年终考评过不了关，这个责任就大了。
既然别人进来了，说明他们信任你这里，而且也确实在你这里投了资，如果以诚信对待他们，不是能留住他们吗？尹凡这样问。郎军爽然一笑，说，问题是本来就有些条件是虚夸的，如果一切兑现，哪里兑现得了呢？即便这样，尹凡依然觉得这种做法不大对头。但史朝义的态度就是那样，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那些客商的请求甚至上访只能毫无效果。
外来的客商当然拿当地政府没有办法，于是便四下里发牢骚骂娘，这等于给河阳的招商引资做了反面广告，对此，尹凡大致有所了解。现在，由他来主政，而招商引资工作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他便要认真对待这类问题了。
市里经济工作会开过后，他主持召开第一次政府办公会，研究与招商引资相关的政策问题。参加会议的除了几位副市长外，还有相关部门的负责人。
有人在会上提出，为了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我们是不是在政策上再放宽一些，优惠程度也再进一步调整。尹凡问道，在现有的政策约束下，我们还能有多少放宽的幅度？大家面面相觑，分管财税的郎军说，实事求是地讲，凡是政策允许的，能开口子的，我们都已经开了。土地的征用、税收的减免、财政的扶持以及向银行借贷方面等等，几乎都没有更多的空间了，有些甚至踩了边线。如果要进一步放宽的话，可能在某些方面就得突破政策规定了。
那么，能不能从新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比如不从优惠条件方面加码，而是在落实好现有的优惠政策，给予客商充分的尊重，确保政府承诺的兑现等等方面做好工作？
如果能这样做到当然是好，史市长—不—史朝义在的时候，也有人提出过这个建议，但是从实际上看，却做不到。参加办公会的财政局长张浩义发言说，就拿咱们院子外面那个喷水广场来说，当时列预算的时候，钱是做了准备的，可是到后来，城市建设包括建这座政府大楼大大超支，没有钱来还承建商的债务了。而我们市里的财政预算实际上年年赤字，类似的欠账就不得不往下拖了。
过去分管农业、现在分管城建和公用事业的副市长陈亮说，我倒是觉得尹市长的看法很有价值。说实在的，招商引资，还是要讲个诚信，尤其是政府要带这个头。以前我曾多次跟史朝义提过这个建议，他也总是拿财政困难、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来搪塞。原先，我们市里引进了一个农业项目，当时说好了划拨一千亩良田给他做示范种植基地，那个老板资金都带过来了，做了规划和实地测算，对加盟的种植户也进行了适当的培训，大棚的建设也已经开始。可是后来又说这块地要重新规划改作他用，要另换一块地给他。那老板很不高兴，说你们这样出尔反尔，即使承诺再优惠的条件，我也不愿做了。走的时候，那位老板还说，跟你们河阳人打交道，得多留个心眼，不然就要吃亏。其实，那个地方所谓的重新规划，据说和当地一位领导的亲属承包一片鱼塘有关。
招商局长崔能说，从我承担的工作角度来说，我当然希望市里在这方面能改变作风、改变形象。现在沿海发达省份产业转移，确实想在内地找个好的投资项目。客商当中当然也有人品不端的骗子，这点，我们警觉一点，可以防止上当受骗。但是据我了解，有些真正希望合作的客商对招商地，首先看重的是政府形象和信誉，其次才是优惠政策和条件。在哪座山唱哪首歌，我是搞招商的，我认为，口碑口碑，不光体现在老百姓那里，同样体现在客商那里。就如花园广场的承建商，他因为投资建广场，连亲戚朋友的钱都借了过来，本想好好挣一把，却落到这个地步，他那些亲戚骂他，同时也骂我们河阳市政府，有时甚至会上门来纠缠，这要是被其他客商知道了，其影响将多么不好！
对于崔能的观点，尹凡很是赞同。他想，这个干部倒是把自己想到的问题考虑得更加深入。看来，底下一些干部，其实是有水平、有见地的，关键是要给他们充分的信任，让他们敢于说话。
张浩义坚持说，你们说的这些，当然都有道理。可是钱从哪里来？我管财政的总不能变钱出来吧？
这倒是个现实问题。陈亮想了一下说道，政府财力有限，银行资金放贷也有严格规定，要解决这些问题，看来还是只有一条途径，就是通过经营城市，实施城市化战略，提升城市品位和吸纳能力来解决建设资金问题。
陈亮的话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尽管张浩义以及个别人还持保留态度，会议最后还是形成了大致统一的意见。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先不出台正式的东西，尹凡让相关部门先摸一摸底，看看历来欠账究竟有多少，欠账的原因是什么，政府有多大的能力解决这些欠账。
就在着手办理这件事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巧合，那家自来水厂出现了情况。河阳市大片城区自来水的供应居然变得不正常起来。起初是晚上，半夜起来，居民发现住宅楼隔三岔五地停水；又过了几天，一次恰逢下午下班时间，许多家庭主妇正在做着饭，突然也停了水，于是手忙脚乱、火急火燎地到处找水桶下楼去提水，也有的平时依赖丈夫惯了，便急急忙忙打电话给丈夫，要丈夫赶快回家想办法。
晚上停水，对生活影响不大，所以暂时没有人在意。但白天也停水，就有人骂娘了。一些住户打电话给公用局，公用局的答复是尽快过问，不会耽搁太久，让居民们放心。果然，停水的居民小区很快来了水。但只过了一两天，又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居民们的反应就大了。他们直接打电话给自来水厂，厂里时而说正在检修，时而又说设备坏了，没有零件，维修只能是暂时的，要彻底修好，还得等几天，居民们再打电话给公用局，公用局的保证竟然也不管用了，第二天照样发生停水的情况。
这一下，有的人愤怒了，干脆把电话打到分管城建和公用事业的副市长陈亮那里，开口就把陈亮骂了个狗血喷头，说你当市长连个自来水都管不了，你不如去吃粪去！还有的人则请了电视台的记者来拍摄停水事件。电视台的记者整天都在找新闻，因为本地新闻的报道禁忌一向相当多，许多事动不动就牵扯到有关部门甚至某些领导，出于稳定考虑，负面新闻一般都不会准予播出。可是这次是个小小的局部停水事件，电视台前来采访的年轻女记者认为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复杂背景，也就没有上报市委宣传部，拍好后经过制作直接就送到值班编辑那儿，值班编辑也没当回事，当天的河阳晚间新闻就播出了这则报道。长相俏丽的电视台女记者手拿话筒，站在一幢住宅楼前，身后是一些手提水桶的居民。她的表情有些激动，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说道，我们的市政工作一切都必须以民生为首要关心的对象。可是，当城区部分居民小区出现停水现象的时候，自来水供应部门却以零件不足来搪塞群众，而相关主管部门的工作人员则保证会尽快通水，可停水现象还是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保证未免太轻率了吧！
陈亮本来就在电话里挨了骂，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他也顾不得得罪人了，当即操起电话打给市委宣传部长余子言，说你这个宣传部长当得挺潇洒，竟然拿我老陈开涮！你是看我老实，柿子拣软的捏是吧？
余子言起初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陈亮，一向火气不是那么冲，今天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后来弄清楚是刚才电视台播的一条新闻得罪了他。余子言并不知道他挨了居民的骂，冷冷道，这条新闻是假新闻吗？不属实吗？如果是这样，我明天就让那个记者走人，宣传部上门给你道歉。如果这是事实，你和你管辖的部门难道就那么金贵，工作没做好别人吭都不能吭一声吗？新闻监督还要不要了嘛？
余子言这番话把陈亮噎得无话可说，他的火气更大了。他直接给尹凡打电话，说这个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来了，真他娘的不是玩意儿，他妈的混账东西王八蛋！
高前、尹凡和市里大多数领导都住在市委市政府所在的城市新区，对停水事故起初都不知道。尹凡也是刚刚看了新闻才知道有这么回事。他接到陈亮的电话，听陈亮发了那么一大通火，起初也和余子言一样的感觉，认为这个陈亮太小题大做，经不起批评。电视里的新闻报道并没有直接指责市政府，其批评不过是针对有关部门的，这样的报道即使在中央台也不少，没必要大惊小怪嘛。但听说他在电话里挨了市民的骂以后，便有些同情他了。不过，这种同情不宜在电话里表露出来，于是尹凡说，我们先不要把电视台曝光看得那么重，市民心里有气，是因为他们的日常生活受到了直接影响。让他们发泄一下，天不会塌下来。告诉一下有关部门，今天千万不能再停水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开个现场办公会，看看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以后一定杜绝类似情况发生，不就行了嘛。
第二天一早，代市长尹凡、副市长陈亮就带着市政府副秘书长齐欢和公用事务局的领导一起来到自来水厂，去了解停水情况。董事长赵小春是河阳市政府派来的，原先是河阳市五交化公司的经理，他跟史公子史飞两人是铁哥们儿，由史飞向史朝义推荐，以公用局的名义派到这里来的。他不懂业务，对于厂子里的生产一窍不通，也从来不过问生产上的事，每天只是到处请客喝酒，晚上则打牌洗脚唱歌按摩，与港商关系闹得很僵。尹凡以前不认识他，听说过有关他的一些反映，却并不完全相信。他想，与港商合作，再怎么样也不能派一个素质如此低下的人去吧？今天见到这个赵小春，很快看出他这个人的问题来。
赵小春在厂门口恭敬地迎接代市长一行，见到尹凡和陈亮后，一个劲地哈腰点头，还递上大中华的香烟。尹凡和陈亮都不抽烟，又递给其他人。因为尹凡不抽烟，其他人也不敢接他递的烟，他神情有些尴尬，居然顺手将一支烟夹在了自己耳朵上。
在会议室谈情况的时候，赵小春居然不知道昨天晚间新闻播放了有关自来水厂停水的消息。他一脸的疲惫，在座谈时，当着市领导的面，竟几次张开大嘴打哈欠，尽管他知道这样不雅，想极力掩饰，但是却掩饰不了。看得出，他昨晚熬夜熬得厉害，就像一宿没睡的样子。
对于前一时期连续发生停水事故的原因，赵小春只是说，我听说过，听说过。问到其中原因，他又是支吾不语。
陈亮发火了，他骂道，你这个董事长怎么当的？你受市里委托前来这里工作，竟然一问三不知，你的职责是什么你知道吗？自来水供应关系到市民日常生活，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见分管副市长发火，赵小春紧张了，他强忍下一个哈欠，磕磕巴巴地说，我一定认真查一下，查一下。
尹凡从心里鄙视和厌恶赵小春这个人，他说，现在来查，是不是太晚了？让知道情况的同志来汇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听了情况汇报后，尹凡一行到水厂各处看了看，只见厂区里垃圾遍地，废旧零件和锈蚀的水管扔得随处可见，这幅景象让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他们还到阳河岸边的取水口去视察了一下，整个河阳流域因为工业发展较为迟缓，阳河水质本身还是较好的，水面清澈，看不大出受到多少污染，这才稍微让大家心头安稳了一些。
合资方的港商虽然是总经理，但因与赵小春关系十分不和谐，在管理上总是受到掣肘。赵小春带来的几个人常常给他捣乱，让他很是头痛，再加上市里答应的注资一直不到位，银行贷款利息还要由他偿还，而自来水的价格又受到限制，他在经营管理方面感到障碍重重，干脆就返回香港去了。这儿投下的500万资金没法收回去，他准备将来腾出空后回来打官司。这种情况，赵小春根本没有向上面汇报，而他自己既不懂业务，又不肯认真管理，整日花花公子一样在外面逍遥，水厂的管理日趋混乱，终于导致了现在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陈亮质问公用局局长陶学友：你看看这个样子，你看看，像什么话嘛！怪不得老百姓要骂娘。水厂这儿你从来没来看过、从来不关心不过问吗？陶学友只好低着脑袋不做声。
看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齐欢在一旁悄悄看表，并和秘书小罗嘀咕什么，尹凡注意到这些，却依旧回到会议室里继续召开会议。在会上，他当场宣布了几个决定：一是赵小春就地停职，等候处理；二是让一位主管业务的副经理临时主持水厂工作，负责水厂设备的全面检修，检修必须全面彻底，该进的设备和配件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采购回来，检修期间不得影响居民供水；三是责成市公用事业局立刻与港商联系，请他回来协商水厂的资金偿还事宜。在这期间，市有关监管部门派出专业人员，专门负责对水质的监控，尤其是对供应市区的自来水，要确保其洁净，不能出任何差错。等这些都宣布完毕，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12点20了。
陶学友尽管刚才挨了陈亮的骂，还是眼巴巴地瞅着陈亮说，各位市领导是不是请留下吃中饭？我已经让人在新马泰大酒店订好了席位。
陈亮没好气地说，吃什么饭！刚才尹市长讲的几条，你们好好落实，要是再出什么娄子，你这个局长就别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