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唤了她名字，又不知说什么。
他不知怎么向她解释这一切，或许是受伤了吧，一直以为的一切全被颠覆，就算她一直想装着冷漠，可终究心是热的，她背负了这个名字，就没有逃开过这命运。
而他本给了她机会，她却回来了……
“既然结束，我们便就此离开，杏林，将我的匕首捡回来。”她抬起脸淡淡的说着，也不看任何人，打算扶起子书墨玉离开。
却被后者制止，她疑惑的看过去，正见触摸惊心的一幕。子书墨玉那柔和俊美的脸此刻布满乌色血丝，他满脸痛苦之色，乌色血色从他眼角，鼻孔，耳洞，嘴唇流出。
她大惊：“大哥！”
淡竹赶紧闪身过来替他号脉，却也是神色一惊，他看向俪黛，眼底满是复杂。
俪黛心一沉。“中毒了？”
“恩。”
“君主君主！”杏林担忧的叫喊。
俪黛强压住心里的惊骇，问：“什么毒？”
“七窍流血，心如刀绞……是断肠草。”
三个字，俪黛差点站不住，强行稳住。“可有救？”
淡竹面色凝重，仔细思考了一番。“断肠草乃天下奇毒传言无药可解……但我师傅曾留遗书，道传世灵药九叶灵芝可延缓其寿命。”
九叶灵芝！俪黛猛然想起五年那件事，赶紧问他：“药呢？在你那儿吧？！那个张府被盗的九叶灵芝！”
“……”淡竹难得沉默，他不惊讶俪黛如何得知哪株九叶灵芝在他身上，或许那天她照顾他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她不管这些，便也装作不知晓，他自然也不提起。可是……“我已经用了……”
“用了？！在哪里？！”
“……我炼了药……”
“药在哪里？！就算磨成粉末也有用吧？那药在哪里！用了吗？！”
“……”淡竹清冷无波的眼此刻满是深邃复杂之色，落在她身上，良久后才道：“用了。”
好不容易的一丝希望被斩断，她的大脑顿时木然的一片空白……
“不过……”
“什么？”
淡竹起身，看向黎祯那个方向。“传言东黎皇室持有一株……”
东黎皇室……俪黛茫然的看向站在人群前的那个男人，可她却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因他的表情，就算结盟同伴濒临死亡，他也没有动容，那样子，更像是高高在上获得胜利的望着，等待他人死去。
可是……不求不行。
“师叔，”她缓缓道：“你当年受到迫害，我骊山收留你，教予你一切。我大哥一直视你为好友，如今他有难，但求你能想到着许多年对你的照顾，救一救他！”
黎祯深邃的眼望向她，不知思索什么，他旁边的文官样貌的中年人忍不住上前小声道，虽是小声，但由于场面十分安静，所以俪黛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这九叶灵芝是陛下……”
黎祯一抬手，他立刻没在说下去。
很显然，能求到的几率太小……
正在这时，子书墨玉开始浑身抽搐起来，整个俊美的脸都因痛苦而扭曲，淡竹赶紧给他喂了些药丸，俪黛着急，却也只能抱着他。
从未见过她那大哥这般狼狈，一直都是温柔的对她笑着，轻声唤她黛儿。这许多年，就算她心里筑起堡垒，可他的笑容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冲破，在她心上刻下痕迹。
“大哥大哥……”
她的大哥，就要死去了吗？就像那个乞丐大哥一样？
不！她不想在经历同样的事！她这一世都是为了不经历前世的痛苦，她不要重蹈覆辙！
以前就想，若是有机会，不管是不要命的杀掉那些欺负他们的乞丐也罢，跪着恳求别人施舍也罢，她都要让他活下来。
想着，她突然将子书墨玉放到杏林怀里，转身换了姿势。
跪，弯腰。
“师叔！黛儿求你了！”
“黛儿……！”
“小姐！”
“……”
场面一片安静，都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子。骊山学子们见识过她凛冽的一面，以为她是隐藏的冷漠的女人，可此刻她竟然如此狼狈的下跪。
杏林见过她小姐各种样子，就算是平日无精打采的闲言碎语，可都是坚强骄傲的，还从未看过她如此低声下气。
淡竹亦然，印象中这少女胆大粗鲁，潇洒随性，时而幼稚时而沧桑，却极少流露脆弱一面，现在她……
黎祯同那白衣男子亦是望着那纤瘦身影，黎祯一脸清傲，眼眸深邃的看不出所想；而那白衣男子则早已收起了笑，同样漆黑的眸中望着这边，长长的睫毛下掩盖了思绪。
“抱歉。”
抱歉。两个字决定一切，俪黛埋着头，凄惨一笑，没有任何人看见，也许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没有意义，只是还是傻傻的要求。
她弯了许久，在淡竹疑惑着上前时突然起身，在抬头时已经只剩下笑意，那种淡淡的，没带感情的笑意。
“是我不自量力了些……你们本来就没打算帮助我们，现在长老院被灭了，君主也要死了，骊山群龙无首，不是正合了你们的意吗？”
“黛儿……”子书墨玉的声音虚弱，俪黛回身抱住他，低声道。
“大哥，我求不到人，只有陪你一起等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