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阁值房,自从原内阁首辅商言走了之后,这内阁就剩了三个人。文渊阁大学士谢昀,东阁大学士刘勋珅,武英殿大学士高拱。其中以高供为新任内阁首辅。
今天还是像往常一样,他们三人早早的就来到了这内阁值房办公。内阁值房理午门不远,入了午门像右转,跨过协和门再走几步就是内阁大堂了。
不过人们习惯称呼他为内阁值房,因为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管是什么日子。内阁中最少都会有一名阁臣在这里值班处理朝政大事,这里就是整个大乾朝政治的中心,所有的行政命令都会通过内阁发往全国两京一十三省。
今天还是一样天气微冷,考虑到高供年事已高,才在内阁之中烧了两个暖炉,窗户微微打开,透气。
三位大学士,没有像往常一样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奏本上拟票,批注。而是围坐在一个暖炉边上,端着小茶壶,轻轻的说着话。
“观斋公,现如今先帝丧期已过,诸事需恢复常态。皇上开经筵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由老大人教导,成效颇足,老大人常言皇上天资英慧,常常能举一反三,令人深思。现在老大人将教导皇上的重任交到了我们的手里。皇上年幼,许多圣人道理,治国之策都不明白。我们一定要好好教导皇上,让其能泽被万民,恩威四海。否则我们愧对先帝,愧对老大人!”高供自号观斋先生,所以世人都尊称他为观斋公。
说话的是文渊阁大学士谢昀,他端着个紫砂小茶壶,慢慢的嘬着道。
听了谢昀的话刘勋珅也连连表示赞同,也眯了一口茶道:“谢昀兄言之有理!这经筵之事可是现如今国家的头等大事,只有通读圣人经典,才能明理。皇上年幼,身边多是些妇人,宦官。如若受阉人蛊惑,不明事理就不妙了。这些阉人没一个好东西,就像现在东厂的刘四喜。仗着有太后宠幸,权势滔天!我还听说,他在京中六品官员以下强收孝敬钱。真是混账!”
“勋珅兄?还有这等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谢昀听了惊讶道,这可是奇谈了,还有这事?
摆弄这炉中炭火的高供这时候说道:“这事儿,就先放一边吧。刚刚二位大人说的对,朝廷现如今首要的大事就是为皇上开经筵。别的事都先放放吧。这经筵博士四书讲官二位有什么意见吗?”
听了这话,谢昀沉思半晌道:“翰林院掌院何景明可为经筵博士,他深明圣人之意,熟读圣人之学,学识品性无瑕,可为博士!”
“谢昀兄,说的不错,何景明可为经筵博士!”高供听了也表示赞同。这经筵博士就像是学堂里的山长管理学院学生。只不过这经筵博士的学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位置十分重要。毕竟内阁大臣们都很忙,没有办法专心致志的处理经筵的事物。
“我也认可,景明当可胜任。这四书讲师就有我们几人先兼任了吧,在边开边寻,再有合适的人选在充实经筵讲师,二位以为如何?”
“大善!理当如此,谢昀兄可去翰林院通知景明让他好好准备,勋珅兄咱们现在便去禀明天子,明日就开经筵!”几人定下,便放下了小茶壶,理了理朝服准备进宫了。
这时帘门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吵闹声。只见几名内阁书办拦着匆匆赶来的柳一舟不让他入内。
“你们快闪开,我是我是锦衣卫驻皇城百户,有要事求见几位阁老!快快闪开!”
“不行,这时内阁重地,岂是你想进就进的,要事出了差池,我们担不起干系!”书办们就死死的拉住柳一舟不让他入内,毕竟这时内阁,柳一舟没有胆子在这里放肆,不然就这么几个文弱书生,早就被撩倒了。
“外面何事喧哗?”说着三人就已经穿过了帘门,走到了门前。
终于见到了几位内阁大老爷们,柳一舟如释重负,急忙跪下行礼道:“卑职锦衣卫驻皇城千户所试百户柳一舟参见列为大人,卑职有要事禀报!”
“皇城千户所?那不就是大汉将军吗?你不好好地守卫皇城,拱卫皇上,到我们这来有何要事?”
“列为大人容禀......”柳一舟口才不错,虽然中间有些部分,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还是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
听完之后高供几人脸色大变谢昀急忙上期那一步拉住柳一舟的胳膊说道:“你说什么?皇上出宫去了?被东厂太监犯了圣驾侮辱孝康贤皇后!要将东厂太监在午门薄皮抽筋,还让宫内所有人到午门观刑还包括两宫太后?”
“就是这样,几位阁老快快去午门劝阻皇上吧!卑职与皇上身边的汪公公先行一步,汪公公已经进宫去传皇上的圣旨了,皇上想来也快到午门了,在不拦住皇上就来不及了!”
“等等等等!你是说,东厂查抄了户部左侍郎的家,这么大的事我们内阁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刘勋珅最关注的不是薄皮抽筋的事,而是户部左侍郎被抄家。
这么大的事司礼监,东厂的那些阉人们竟敢连个招呼都不和内阁打,就敢抄朝廷大员的家。这还了得?还有没有将他们内阁放在眼里。
“勋珅兄,都什么时候了,先别管这些了,快快遣人通知六部九卿各衙门主官,让他们快快去午门,务必要劝阻皇上!咱们现在就去午门。这剥皮抽筋这等酷刑非仁君所为,还要两宫太后前去观刑更非人子当做!快快,快,快去啊!”高供赶紧打发这几个愣神的书办,匆匆忙忙的赶往午门。
“皇上有旨!东辑事厂太监,三挡头刘全,出言不逊,大逆不道,冲撞圣驾,侮辱孝康贤皇后。于午门外剥皮抽筋,以儆效尤。宫内所有大小人等,不论贵贱,一律前往午门观刑。违者,灭族!”这道圣旨传遍的宫内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要去,宫女,太监,先帝留下来的嫔妃,还有没出阁的公主都要去,就连两宫太后都被要求去,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只是有胆大的人在心中腹诽:“违者,灭族!那要是宫中有的贵人就是不去呢?这算下来,皇上也是她们的族人,灭族?怎么灭?”当然这也只是心中想想。
“快快快!再快点!你们晌午没吃饭吗?这么慢!再快点!”坐在官轿之中的礼部尚书孔时行难得发一次火。不明所以的轿夫们只得拿出吃奶的力气向午门奔去。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吏部,兵部,工部,刑部,大理寺,鸿胪寺,翰林院......京城所有衙门的主官,佐官,有资格上朝的,没资格上朝的,文的武的,都齐齐的急吼吼的奔向皇城午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