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山底的时候,司马青玉终于确认了路上那道目光是从这里投过去的。虽然他并不懂武学,但那份奇妙的感觉依稀存在。一个人,跨越了时空将意念投射过来,那种玄妙当真是让司马青玉既惊又惊。
老和尚慈云端坐在黑石之上,闭目不语。
身后,九千九百九十九棵紫竹飒飒作响,在月影下格外清晰。而他本身的袈裟却是纹丝不动,自然垂下。
不远处,禅林外面伫立的那块刻着“随缘”二字的巨大石头在月光下泛出明净月光,一闪一闪,和紫竹林飘动的声音逐渐融为一起。
其实慈云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有缘人这一说法。
慈云打小便在这片竹林里修禅,因而打心里对这片竹林喜爱至极。
半月前他忽觉飞升临近,心里一动,默然潜修,意念出窍而去,携带着无比深厚的修为围着竹林和黑石不断徘徊。
他是想连着竹林和黑石一并带走,也好让自己升了仙林不至于产生不适。
只是当他运起玄功,紫竹林和那黑石都纹丝不动。他此时的功力有多高,足以催动天相,迸云裂雾,聚雨成风,却奈何不了这一片小小天地?
陡然间他觉得,自己以为这竹林没有秘密,说不准也是一个错误的认识。只是他研究了许久,依旧没得出什么结论,索性便又归到了先前的想法上,这,就只是一片简单的竹林,而已。
只是在他默运玄功时,明显感受到那块黑色的巨石竟是隐隐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幽芒。那幽芒在他玄功逼迫下直逼天际,遥遥所指,正是他日间“意转乾坤”投去的方向。
他看到一个熟人,还有一个青年,抱着一只金色的泥猴,缓缓走在入蜀的路上。所以他忽然想到了有缘人这个说法。而他也不止一次动用“意转乾坤”的法门,来查探这几个人的行踪影像。只是包括老洪在内的几人一直没有察觉而已。直到最后一次,他意念加重,直透天际,彷如本尊亲临一般的探视,才让老洪和司马青玉有了察觉。
“洪老乞,几十年没见的人了,邋遢老翁,竟跟这年轻人有所牵连。”慈云默想,转而想起司马青玉身后的十人,见众人都是一身修为,已经十分突出,他便也想着几人能早点到来,也好尽早揭开这黑色巨石的奥秘,而一旦揭了这桩心事,自己于这大乾武林凡俗世界也就再无牵念。
月朗星稀,有缘人来。
老慈云缓缓睁开双眼,枯瘦手指凭空一点,一道强风劲气陡然间自竹林激射而出,形成一股小小的气浪,盘旋而上,忽而远去。
那气浪直逼山下,让守在山下的西蜀军士躲避不及,将一身戎装吹得四处凌乱。紧跟着又被气浪左右,两边分立,分外齐整。
李欣美目流转,秋水面露诧异,三戒却是双手合什,默念了一声佛号,缓缓站立。
三千军士自然分立两边,明盔亮甲,满脸肃穆。
山脚下,一只金丝泥猴自司马青玉肩头跳下,一跃便踏上了登山的石阶。
老洪理一理衣袖,望一眼夜里无比安静的清水禅寺,仰头朝着禅林方向道:“老秃驴,老夫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