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西凤身边的江湖人物即将破门而入的时候,李东初的琴声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原本低沉呜咽的琴音忽然间变得高亢悲愤起来,似乎有诉说不完的怨愤通过那一张古朴的老琴缓缓流淌出来,一时间,吴西凤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平文始终站立不动,对于他来说,动与不动其实并无所差别。吴西凤和他早有盟约,吴西凤辅佐他登基上位,一手执掌天下,而他付出的,便是绝对听从于吴西凤的傀儡皇帝策略。
琴音回旋,不住地徘徊在太子府的周围。
吴西凤冷眼望着府门上的一角,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眼看一切都将实现,他怎么安奈地住心里的激动?
随着吴西凤挥动手臂,几十个穿着禁军衣服的造化境人物纷纷跃起。
太子府的墙壁并不太高,传闻太子爱民如子,平日里经常微服私访,在民间有着不俗的口碑,所以,高墙深院那种隐忍的做派并不符合太子的个性。
当这些造化境的人物翻越墙头的瞬间,内院里无数弓弩瞬间齐发。
如雨水般的箭矢因为距离太近,附带了无比强劲的力道,一支支射向翻墙而入的武林人物。
一些猝不及防的人瞬间被劲弩贯穿,强大的力道卷起道道血箭,或者是一朵朵血雾,将中箭的人远远甩出去。
吴西凤面露激动,作为一个文臣,亲眼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多少有些热血沸腾。可是,吴西凤毕竟是藏着无比野心的人,他皱皱眉,手一挥,又有数十号人物开始撞击太子府的大门。
东宫里,李东初痛哭流涕。
修长的身子趴在典雅的古琴之上,一只手中抓着几只断去的琴弦,瑟瑟发抖。
房门外,几个黑衣遮脸看不清年纪的人静站在两边,垂手而立。
李东初抚琴而哭,声音悲切,外面的人却丝毫不改脸上的神情,恍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为什么,为什么?”李东初不住呢喃道。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老皇帝李凤唐怎么会将皇位传授给李平文,而不是身为太子的自己?他更想不通,为什么皇帝驾崩,身为长子的自己却被先皇遗命留在东宫,一步不准外出,更是将宫里的五个资格最老的供奉安排在太子府里,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有点不甘心,虽然,他其实并不在乎皇位传给谁。
他也不明白,老皇帝与他口头说过这些之后,连一道圣旨也不留,只是让他不要与李平文争,便放手将他软禁起来,明明这样的结果便是李平文和吴西凤率兵围困了太子府,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老皇帝将皇位到底留给了哪个皇子?
从老皇帝驾崩的一刻,老皇帝的所有皇子几乎都被李平文控制了。当然,除了身为东宫太子的李东初。
密室里的灯影微微摇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门外缓缓步入。他看了眼手指上缠绕着琴弦渗出点点血液的李东初微微俯身行礼道:“太子殿下,皇上对一切都做了交代,老奴不敢恭维皇上的做法,但也不敢违逆皇上的圣命,还请太子殿下赶快收拾收拾,由老奴带出京城,远远避开皇廷的好。”
李东初并不抬头,手指一挥道:“知道了,你先出去。”
满身黑衣的大供奉也不多说,退了几步,缓缓出了门外。
李东初昂然站立,放开手中攥着的琴弦,缓缓走到墙边。
墙的一边上,有一副老皇帝清醒后送给他的画作,画作上,一群飞奔的游鱼朝着一处浅滩不停地冲击。
只是有两条鱼却并不随流,一只个头较大,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挤开所有的游鱼,自己独占鳌头。而另一只却比较小巧,在鱼群的后面冷眼旁观,眼神里,却闪烁着无比渴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