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心内愧疚，眼泪又涌了出来惭歉满然道：“对不起奶奶，真的很对不起，又让您老牵心了。”药药横臂扫了一把泪又道：“如果奶奶道别，药药就离不开了，因为药药舍不得您。”
老太太肃起脸道：“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离开？你可得给出原由来才好。”
“是……是……因为……因为……因为……”药药不知是该老实交代的好，还是捏造出个理由，不等药药想定老太太已回身从柜台屉下取出那字条往药药眼前一放道：“可是如里面所说的？”药药拿过字条，快速扫视了一遍，神色悲惘当下凄然道：“要是我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奶奶，您会相信我吗？”
老太太仍然板肃着脸道：“那你为何写这字条，弄个无中虚有？”
药药蓦然一惊道：“奶奶这字条不是我写的……”她是写过字条，可内容不是这样的。
老太太脸渐渐缓下来道：“这字条是在你住的屋子里那书桌上用砚台摊开压着……”
老太太还未说完，药药截口道：“那字条不是这样写的，这不是我写的字条呀……”奇怪了，她是写了一张辞别的字条用砚台压在桌上，但不是这张。她写的那张字条跑哪去了，奶奶给的这张字条又是从何而来？药药同老太太一样满怀疑窦。
“我就知道不会是你写的……”老太太不疑反喜道：“你怎会是那般人……”
“奶奶，你信我吗？”药药破涕而笑问，字条里所写的和萃竹所讲的大同小异。
老太太握住药药的手道：“怎地不长记性了，奶奶同你说过什么来着？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但奶奶信你，药药不是那样的人。”老太太顿了顿似想到了什么又问：“药药，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些什么？告诉奶奶谁都和你说了些什么？”肯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又或是她听到别人说了些什么，才选择离开的，舍不得并不是她要离开的原由，只是不当面道别的原由。
药药听到老太太说相信她，心下慰欢就把那早萃竹说的话讲述与了老太太听，老太太听后拉沉着脸冥思了良久道：“萃竹怎地会这么说你？”定要找萃竹来说个清楚不可，当下诈躺炕上唤花香去招了萃竹来。
萃竹尚不知老太太遽然找她作甚，因此不免有点紧张，在看到面色不忒好的药药时竟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还以为老太太是因为她不小心把她送小姐的那个瓷碗砸了，找她来训骂的。原来不是，是找她作证来的，定是老太太也知道了她的歹心毒计以至当面揭穿，而药药姑娘却来个死不认帐，老太太只好找她这个证人来指正她的阴谋诡计，由于馨香说这事说开了影响不好，所以这事只有馨香紫珠和她三人知道。可她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当真难受得紧，三番两次想要对人脱口而出，却又不得已收口憋住，只因违背了馨香教她和紫珠俩守口如瓶的话或多或少不太好，毕竟是答应了人家的。可此刻不同了，既然老太太为这事召她来，且药药姑娘也在，她说出来量馨香也不会怪她，就算怪那也好说得过去，就说是老太太让说的，她无论如何都违不得。于是，萃竹也不想老太太是怎么知道的，也不待老太太发话，也想趁机讨好老太太，就把馨香和她说的那些药药阴谋论都全盘脱出。
“纯属一派胡言，你是打哪听到这讹言讹语的，是谁说与你知的，快都召了来！”老太太的厉色厉语的质问，让萃竹大吃一惊：老夫人应该对质药药姑娘的才是，何质问起她来了。老太太问话问得紧，又是这样凌厉板肃，萃竹不好多说什么，就说是馨香说与她听的。
老太太又传了馨香进来，馨香见老太太神色严厉又见药药在一旁用探询的眼光望着她，不由得背脊发凉，一颗心怦怦怦的乱跳。
老太太道：“你是到哪听到的那些浑话？是谁告诉你的？”老太太挥动字条的手在发抖。
连发的逼问使得馨香身子颤微微地直发抖，刚刚她见老太太召萃竹召得那么急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果真是为这事！
馨香压了压抖栗的喉头，想要胡说乱编混过去，然不等她开口，萃竹已抢先一步道：“这事只有馨香、杜小姐的丫环紫珠和我知道，是馨香告诉我我再告诉紫珠的，老夫人，真正的证人可是馨香呢！”
萃竹在说话期间，馨香已频频递眼色给她，示意她闭嘴让她自己来说，又悄悄伸手扯了数下她的衣襟叫她不要再说了，这一切老太太都看在眼里，登时气得火冒三丈，腾地直坐起来捶炕勃然大怒道：“馨香！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的可以无中生有，随意地去诋毁药药，你……你……”
老太太都气了说不出话来，药药一面忙给老太太抚心搓背帮老太太顺气，一面规劝道：“奶奶，您别生气，您别生气，身子要紧，也许不是馨香姐姐，也许馨香姐姐也是打哪听……”
言未毕，老太太顺了口气怒瞪着馨香怫然截道：“看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不是她是谁！”声甫毕，只听得“砰……”的一声，馨香梨花带雨地跪了下来看着药药愠道：“用不着你替我开脱！”又垂首向老太太道：“老夫人，对不起，馨香惹您生气了。”
老太太看她这个样子，更是肝火大增道：“你向我道歉作什么，你诋毁的是药药，对不起的也是药药！”老太太喘过一口气又道：“那字条也是你誊着药药的笔迹写的吧，药药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这般辱毁她，连我这老太婆都差点被给你诓了。”
药药这时也抖声问道：“真的是你吗，馨香姐姐？”她还是不相信馨香会捏造谣言来扭曲她，她也没做错什么也没招惹过她什么更没得罪过她什么，馨香为什么会这样对她，这到底是为什么？馨香听了只垂首不答。
听老太太叹一口气道：“馨香，看来我老太婆是看错了你，龙家也容不得你了，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你去马管家那把这个月的月例结了就回家去吧。”
馨香一面伏地磕头一面哭道：“老夫人，馨香知道错了，馨香知道错了，请老夫人不要赶馨香走，不要……不要赶馨香走，馨香要服侍老夫人一辈子。”接着又向药药磕头哭道：“对不起药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佛面刮金子——无中生有，我不该诋毁你的，可我……我就是看不过，就是气不过老夫人她这么宠爱你。你来之前，老夫人对我和花香都是非常上心，可你来了之后，老夫人就再没怎么关注我和花香了，老夫人把之前对我和花香的爱全都给了你。我想方设法想要赶你走。只有你走了，老夫人才不会再忽视了我们；只有你走了，老夫人才能向以前那样宠爱我们；只有你走了，一切都才会一如既往。所以，我趁着别人都怀疑是你下毒毒害杜小姐时，捏造出了这些话，我把这些话和萃竹说了，并故意嘱咐她不要对别人说，实际上是借她的口传了开去。哪想萃竹当真遵照我的嘱咐，竟也强忍着并不说出去。后来，你离开后萃竹才向我道歉说她把那些话讲与了杜小姐的贴身婢女紫珠知，说是迫不得，因为她天未晓起床小解无意中碰到了背着包袱准备离开的你，她以为你是见阴谋东窗事发而畏罪潜逃，所以便要拦住她，那时又恰好碰到了紫珠觉得是时候该说了就又向紫珠说了，后来萃竹也不知道紫珠附耳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就情绪失常冲奔着离开了。萃竹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我还是不太确定，于是便去了你屋子一趟，见到屋子里都已收拾齐整，桌子上还压放着一张字条，我看了字条才道你是真的离开了，心里狂喜了好久，待狂喜平静些许，想到老夫人定会向以前那样把你找回来，为了让老夫人对你彻底的死心，我就临摹你的字迹重新写了道别的字条……”说到这，馨香已经泣不成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