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桑云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由地拧了眉心：“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你这般又随着尘剑回来，可知会给大将军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娘此话怎讲？”虽然方才已经从妙星口中知晓了些许，但是她还是想听听老夫人是如何说的，事实究竟如何，她走了之后那孙晚茹到底给她泼了多少脏水，而她一直视作亲生母亲的老夫人又会如何对她。
老夫人深深地看着她，却在她的眼中找不到一丝欺瞒的痕迹，伸手将茶杯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声音略显重，而她的语气却依旧淡漠：“你自己做的事还要别人再说一遍吗？”
“请娘告知，女儿当真是不知情。”桑云卿言语恭敬有礼却少了几分亲近。
“既然你装糊涂，我便与你说个明白，到时候你也别怨我。”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对桑云卿的态度很是不满，“九月初一你们两姐妹去了静德寺，祈福后遇到了晚茹，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争执？”
“是。”桑云卿直言不讳。
桑云卿的坦然让老夫人有些震惊，顿了顿后又问道：“所以……是你把晚茹推下河的？”
“不是。”桑云卿依旧面不改色。
“既然不是你把晚茹推下河的，为何要畏罪潜逃？”老夫人步步紧逼。
桑云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娘，既然不是女儿将孙小姐推下河的，又何来畏罪潜逃一说？”
“你……”老夫人眸光一寒，“人证物证确凿，你还想抵赖不成？”
桑云卿闻言蓦地心口钝痛，微抿薄唇，眸中带着一抹伤：“不知人证是何人，物证又是何物？”
老夫人因为桑云卿不愿服软的态度而心中更是恼怒了几分，可是看着这般的桑云卿，她竟是说不上一句话来，这孩子向来倔强得很，她倒是将这点给忘了。
惜春见老夫人被反问得哑口无言，立即上前道：“五小姐在静德寺与孙小姐发生了争执，因为对孙小姐一向怀恨在心，就趁无人之际将孙小姐推入了河中，而后赶到的孙小姐贴身侍婢采儿可以作证，孙小姐被人救起后脖子上还有五小姐的手指印和指甲痕，吉安堂的大夫可以作证。随后你看事情败露，便投河自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桑云卿的反应，可是让她错愕的是，桑云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淡淡笑出了声。
老夫人看着她这般反应也是一怔，而后紧紧地凝着她，看她如何辩驳。
桑云卿转眸看向惜春道：“惜春，你倒是说得像亲眼所见似的，不过你的话可是错漏百出啊。”
“我哪儿错了？”情急之下，惜春竟是忘说了奴婢二字。
桑云卿淡笑摇头：“那采儿本是孙晚茹的人，何以作人证？即便是她脖子上有指印，又何以证明是我的？”惜春正要辩解，却被桑云卿接下去的话堵住了嘴，“你可别忘了，是你说的，我把她推入河中后便自尽了，吉安堂的大夫最多也就看见她脖子上有指印和指甲痕，又如何证明是我造成的？”
“既然是你和孙小姐发生了争执，而后孙小姐被推入河中，那指印和指甲痕不是你造成的还是谁？孙小姐也指认了是你。”惜春朝桑云卿扬了扬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
“惜春你又错了。”桑云卿轻笑，“造成指印和指甲痕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说是她们主仆二人演了一出戏，又或者那根本就是孙晚茹自己设计的。”
“你胡说什么？”惜春被桑云卿的话给惊住了。
桑云卿眉心一蹙：“你又胡说什么？这般想让我背黑锅对你有何好处？对大将军府又有何好处？难道就是想要证明是我蓄意谋杀丞相千金，而后让大将军府上下都跟着受牵连？”
“我……”惜春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真相又是如何？”老夫人话中有话。
桑云卿虽是心寒，但也不想与之多费唇舌，直言道：“那日我的确与孙晚茹发生了争执，但是我并未与她多做辩论，便转身准备离开，谁知她竟然抓着我不肯放手，在推搡中她失足落河，可是我立即将她拉上了岸，而后赶到的采儿可是看在眼里的，至于她为何颠倒是非黑白，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夫人因为她的话很不悦：“既然如此，你该立即离开，不该给大将军府招惹更大麻烦。”
她所说的更大麻烦指的便是“谋杀”。
桑云卿道：“女儿是想走，为了大将军府也和孙晚茹表示了歉意，谁知在我转身之时，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刺中了后颈，而后便失去了知觉，待我醒来之后便是另一个地方。”
“哪里？”
“郊外。”
“然后你去找尘剑了？”老夫人眯眸低问。
桑云卿低头眸光一闪，道：“没有，只是半路偶遇罢了。”
她相信君尘剑定然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出现在军营，并非是怕任何人，而是担心……她知晓。
老夫人闻言原是一愣，她所说的话竟然和她的大儿子一模一样，虽然这是个最好的答案，可是不知为何听到他们说辞一致，心中恼怒不堪。
“五小姐明明是去军营找大将军了，何必说谎呢？”惜春站在老夫人身边趾高气扬。
桑云卿眸光微寒：“娘刻意屏退了所有奴才，想必也知今日惜春所问之言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兹事体大，更何况女儿的话若是娘心中存有疑虑，女儿就算说再多遍也无济于事，若是娘想打消顾虑，可以请大哥前来询问一二，看女儿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否则这般盘问下去，不仅让娘无端费神，若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怕是会没有的事也变成真的了，女子若无皇上恩准，私自混入军营可是牵连九族之罪，更何况娘也说了，我们两姐妹是九月初一去了静德寺，而后我失踪了，若是我赶去了军营，这一来一回的日子怕是对不上了吧？”
“你无需避重就轻，眼下就你我三人，又哪来的旁人？就算你还没到军营，也是有意要去军营，只是未遂罢了，若是成了岂不是连累了我儿子，连累了整个大将军府上下？”
老夫人的话使得桑云卿心中骤寒，果然惜春的话就是老夫人的意思，否则惜春也不敢在她这个主子面前如此嚣张不是吗？
“今日多谢娘的提醒，女儿也再次与娘说一声，我没有去找大哥，信与不信，女儿无法左右娘亲，只是女儿问心无愧。”
言至此，桑云卿也不再说什么。
看着她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她的确没有亲眼所见她出现在军营，也没有任何人指认她去了军营，连她的儿子都没有帮她趁机将其除去，可是就这般放过她，她心里始终是不痛快的。
“娘。”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此刻的寂静。
老夫人一看是君尘剑，脸上方褪去了不悦之色：“尘剑，是不是准备入宫了？我让奴才给你熬了碗羹汤？一会儿入了宫，也不知何时能开席，就算是开席了也免不了被各官员敬酒，到时候又该烧胃了。惜春，你下去把大将军的羹汤端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