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西的脸上一下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是呀。你也认识隋牧阿姨?我妈怀着我的时候病得非常地重,于是我老爸就去千年之前请了隋牧阿姨来给她治病安胎。据说当时隋牧阿姨用她的血聚集了很多鱼的生命,才换了母亲和我的两条命。我妈因此和隋牧阿姨成了朋友,我也算是由她看着长大的。我叫环西,你叫什么?认识一下,大家就算是朋友了!”
明辰淡淡地回答道:“既然是她的朋友,我就不计较了。我是明辰,北辰星君。你已经耽误了我的行程,我必须要走了,再见。”
环西赶紧拉住了明辰的衣袖说:“唉,你就是明辰呀!我知道你的事情,还有你的哥哥明月,还有那只麒麟巫奇。你不要这么快就走嘛,不是说了,大家已经是朋友的吗?你现在住哪里?还在不在香格里拉的山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去找你。”
明辰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空灵的置身世外的超然:“不要来。你是一个可人的女孩,但是,你我身份悬殊,无法逾越。我不想你因为对星君的冒犯,而成为山中被禁锢的亡魂。再见隋牧华的时候,请转告她我在等她。”说罢,明辰再次跃入了幽深的黑水之中。这一次,湖泊随着他的身影的消失而消失。环西的眼前,只剩下了黑暗中一望无际的草甸。
那位倏忽一面,风神如玉的如露消逝的男人,从此便成了环西心中无法解开的一个结。
铭怡了然地说:“就为了这个惊鸿一瞥的邂逅,她就追到了这里,想要泡上明辰?”
隋牧见铭怡并不追究明辰对自己的专情,心理甚爽,她微笑着说:“是呀,至少她很有魄力和勇气,敢来追求自己想要的人。而且,千年之后门第的概念与当下不同。环西家里富可敌国,就已经是人界的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了。她当然有那个自信的。”
铭怡说:“这下,她可死心地罢休了?”
隋牧摇摇头说:“比死心可要满足地多了,西西是因为有了明辰的骨肉,才决定立刻就回去千年之后的,她对这个时空的医术还是没有信心。西西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她懂得如何放手让生活继续推进。我一开始就已经警告过她明辰是一个非常死心眼的人,所以,西西西行之前不仅从我这里拿去了一瓶‘蕊芯’,还有从你地府的药园子里偷着拿来的忘忧草。她原先的打算是,追不到明辰就去追一个风华正茂的王爷或者太子,尝尝在古代当贵族的感觉。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呀。”
铭怡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意味不明:“哦,这么顽皮爱闹的一个人,居然也要做母亲了。看来不用多少年,就是我们坐看这些个小辈横行天下的时候了。”说话间,语气不无惆怅之意。
听了这话,隋牧若有所思地眯起了双眼。
隋牧在灵湖不问家事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因为她的人脉和资历,大长老决定将百花宴交给隋牧打理,理由是她的眼光独特、看人准确,可以一眼识别世家和王族中的精英们,只有与这样的人联姻才能对隋牧家族的发展有益无害。所以,将百花宴交给她是再好不过。于是,隋牧不仅是大医,而且成了家族拉皮条的了。
隋牧倒也不推辞,她用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不怀好意的大长老问:“既是交予我,是不是无论我如何打理你都不过问?”
大长老说:“只要能为隋牧家的女儿们找到好的婆家,我就不过问。”
隋牧说:“有你这句话就甚好。百花宴的收入都归我了,你不能拔毛。”
大长老疑惑着问:“收入?你不过分花钱就不错了。”
隋牧眯着眼睛说:“看着好了。”
于是,隋牧带着铭怡出去访客去了。两年之内,百花宴由隋牧家专有的相亲宴变成了名门贵族相亲和聚会必去的盛宴。不仅如此,隋牧在百花宴上促进各家族之间也联络感情,谈判生意。因此那些没有待嫁和待娶的人家,也都积极地前去参加,以求拓展人脉网络。因此,百花宴的次数也由几年一次变了一年两次。在隋牧的大力传播营造之下,能否收到灵湖带着百花香的邀请信笺去参加当年灵湖的百花宴,俨然成了身份和人品的象征。
以至于,等隋牧第三年筹办的时候,各家会花大笔的银两去贿赂她,以期能得到一张飘着百花香味的邀请函。隋牧和她那已经顶着隋牧翼名字的夫君一下子变成个大家族争相交往的对象,炙手可热。大长老看着那个叫眼红啊,但是话已放出,只好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流入隋牧的口袋之中。
按照惯例,百花宴开始前的半个月隋牧必须回灵湖筹备。今年正巧,铭怡必须回地府去,虽然他也想拉着隋牧回自己的娘家,隋牧以百花宴为由轻易推脱。百花宴自有家里的一帮管事的供隋牧使唤,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然而就在这时,一向仗着有玉祁莲护体、自诩已经完全恢复的隋牧非常地明确知道,自己这是正式地生病了。
回到灵湖的几日后,又是一觉醒来,举手之时隋牧发现自己的手臂上便泛起了如针尖大小的蓓蕾,状如花瓣,异常地骚痒。坐起检查了之后,隋牧更是发现全身都是这恼人的皮疹,尤其是在关节处为甚,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隋牧在梦中抓破了。其实,隋牧自己也是被些小疙瘩给痒醒的。
下床之时,隋牧又感到了久违的头晕胸闷的不适感。明月和铭怡都不在身边,隋牧便努力地回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必是前一晚上和隋牧珠碧豪饮美酒、饕餮了不少辛辣食物之后,又贪恋了凉爽的湖风造成的。于是隋牧用过了简单的早餐之后,一边吩咐厨房给自己熬着生姜葱白红糖饮,一边自己也立刻动身去药庐里给自己配些外用的药液,以解燃眉之急。
药庐里如同往日般地井井有条,隋牧才踏入大门,便有侍者疾步上前来迎接。隋牧说明了来意之后,那人便将隋牧带到了当值的大医隋牧丹赤之处。待隋牧丹赤行好礼两人落座之后,他便询问起了隋牧的来由。
隋牧不是很在意地说:“睡了一觉便没由来地出了一身的疹子,痒得很。我打算配点紫草油外敷一下。”
隋牧丹赤倒是一脸严肃地说:“医者不自医,我看少主还是让我给你诊个脉象再下药吧?少主还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吗?”
隋牧说:“也还好,就是有些头晕胸闷,有些倦怠,大约也与这疹子的发起有关,昨晚没有好眠也是原因之一吧?”
隋牧丹赤又问道:“少主的天葵如何呢?”
隋牧浅笑了一下,才说:“才走了十几日。”
隋牧丹赤一手按着隋牧的脉络一边说道:“脉滑弦而速,少主这是痰湿并内热。我看还是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来得快些,我这就派人熬了药给少主服下了吧。”
隋牧也将手指按到了自己的脉搏上体会了一下,然后她面带笑容地说:“你的方子很对症,不过我今日不想服这熬制的汤药。你让人配一瓶藿香正气水给我即可。”
隋牧丹赤很赞同地点点头说:“的确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少主果然是用药出神入化了,我这就去亲自配置。”
隋牧微笑着道了谢,便径自回到了沐华阁的前院里,那里她用环西带来的柠檬的种子成功地种出几颗柠檬树。墨绿色的树叶中点续着无数鲜黄色的果实,周围的地上也落了一些成熟后落下已经腐败的果实。隋牧摘了一个个大饱满的柠檬,便对迎了出来的临时调来伺候自己起居的侍女己萱吩咐道:“今后就都给我泡红茶吧。”她将手中的柠檬也顺手递给了己萱说:“你将这柠檬切成八块,放在小碟子里和茶一起端上来吧。”
已萱接过了隋牧手中的果子,隋牧一边往前厅里走去一边问道:“有姑爷的消息没有?”
己萱恭敬地回答说:“您刚刚出门,翼姑爷派人传的话就到了。他说是洞庭湖君的世子们在地府作访,然后要和他一起来百花宴。他现在正忙于在王府里招待他们,所以要到百花宴那天才回来。”
隋牧点点头,她打了个哈欠说道:“困乏得很,我先去小睡一会儿。一会儿有人送药水来,你放在外室的桌上就行了。”
已萱问:“姑姑,您先前吩咐准备的生姜葱白红糖饮已经送来了,您看是不是乘热先喝了它?”
隋牧微笑着说:“不必了,我已经配好了药。你先去忙吧。”
隋牧一觉醒来,已萱赶紧将温着的热茶和柠檬片端上,隋牧挥手先将她打发了出去,才将装着藿香正气水瓶子的木塞子打开。她先低头闻了一下,然后才解带宽衣,将药水均匀地涂在了皮疹的上面,那种瘙痒立刻被缓解的舒爽感觉让隋牧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等药液干了之后,她才重新穿好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