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宅子里闹鬼?”说话的姑娘缩了缩脖子。
“正是。”岱袍公子隐隐一笑,这地方正好。
管家见实在瞒不下去,只得说道:“实不相瞒,这宅子里确实闹过鬼,四年前一女子行至府上,看上去受了挺重的伤,想求我家老爷收留,老爷见她貌美,大太太又将离开人世,于是待这女子伤愈后便将她纳作了二房。谁知这二房一来,整个宅子就不对劲了,老爷后又纳了几房妾室,却都在成亲当夜沉睡不醒,最后都断了气。”管家顿了顿,似想到什么恐怖至极的景象,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当时柳镇上新嫁的姑娘都是这般遭遇,府里只道是夫人们也得了这怪病,直到有一日…”
“怎样?”身边的姑娘忙问。
“一日早晨,府上的下人备了早饭,却迟迟不见老爷出来,少爷便去老爷留宿的二太太房内寻,谁知却发现老爷沉沉睡在床上,房内却是不见二太太的踪影。少爷唤了几声也不见老爷醒过来,便上前去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发现老爷的心被生生挖了去。”
“啧啧,好色都没好下场。”那清丽的姑娘沉思良久,管家还以为她惧于这宅子的不祥,考虑了许久改变主意了,谁知那姑娘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岱袍公子扭头望过去,一脸的惊讶,问道:“你不怕?”
“少爷等老爷入了葬,便锁了这宅子,迁居他乡了,如今也就我这么个穷管家守着这鬼宅,这不是想卖了赚点贴补家用么,公子与小姐若真是惧怕,我也不勉强。”管家撇了撇嘴,似有些失落。
“我不怕。”那姑娘开口。
从一进门便冷冷淡淡的翩翩公子此时似乎来了兴致,望着那姑娘挑眉问道:“哦?是么?”
“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难不成还能去别的地方成亲不成?再说了,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那姑娘嘟着嘴,没好气地说。
公子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这般情景,任谁都会觉得是那甜蜜的小两口婚前拌嘴罢了,只是眼前公子佳人的脑子里,想得似乎并不是这花前月下。
一串金叶子落在管家的眼前,面前的公子启唇问道:“这些可够?”
管家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愣住了也忘了去接,只见那公子又多拿出了串金叶子,说道:“这多出来的一串,你便替我跑跑路置办些物件,顺着找些下人替我这打扫一番,在下明日想在这宅子里成亲,你看着还有哪些需要的,便一并买回来吧。”
那管家这才回过神来,忙接了金叶子,连连道好,拿钱办事,这管家倒也勤快,立马便往门外匆匆走去。只是行至门前,似想起什么,回过头对着院内的公子说:“公子,这新婚之夜新娘子必得怪病,我怕小姐她…”
“叫你去就去,别想那么多,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那姑娘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竟没什么顾虑。
管家皱了皱眉,转身离了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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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宅子外鼓进来,扫起了一地的枯黄,呜呜咽咽地,在司舞耳边徘徊哀戚。
“当真不怕?”东岳帝君不知何时站在了裹着衣裳正在发呆的司舞身后,神色已不似方才那般冷淡。
“你那金叶子能不能也给我一串?”司舞有些答非所问。
东岳扭头:“没了”。
“我会死么?”司舞没计较,反倒问道。
“本君会护你周全”东岳顿了顿,“只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慌,倘若真入了梦,你一定要在梦中保持清醒,本君会寻得办法将你带回来。”
“唔”,司舞心不在焉地应了声,脑子里却满是另一个人,那个她想穿着喜服,与之执手的人。
她还记得,那日古树下,她捧着册子细细描画,艳红的花瓣落下,堪堪落在纸上锦华的胸前,像极了人间的新郎官,那时她羞涩含笑,心有所想。
她只管一曲东风引将盈袖引出来,其余的,全指望着东岳帝君了,她不能死,虽说与锦华仙阶有别,没办法双宿双飞,但若是死了,可是连苦修为上仙,这最后一个嫁给锦华的机会都没了。
东岳望向司舞,说了句:“你且在这宅子里候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抬步准备离去。
“你去哪?”司舞叫住东岳帝君,虽然自己嘴硬说了不怕,但留自己一人在这候着,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惶惶。
东岳似看穿司舞的顾忌,只是自己现下还有要事,若带上司舞,于他而言只会是多个累赘,于是说道:“仙子放心,我在这宅子上设了结界,这会儿青天白日,还不至于有危险,你别胡乱走动,我去这镇上探探情况,天未黑便可回来。”说罢又在司舞身上下了个诀,倘若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定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