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丫望着楚岩离去的身影,独自杵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脑子才悠悠醒转过来,嘀咕道:“这个弟弟,好是好,却是太一根筋了,脑子不好使。要是????,要是蒋伢能有他一半的好,当初不那般对我????”
梁小丫不愿多想,转身走到厨房,将买回来的药又熬了一次,倒了一碗,喝下去之后,她便觉得精神好多了,体力也跟着增强了不少。其实,她买药的目的,不为其它,正是为了增加体力,攒足资本,好让今晚夜探地库的过程,更顺利些。
这夜来得很快,秦府又点亮了灯笼,满院烛光。
楚岩果然不负所望,在夜晚来临前,顺利地将地图盗了出来,并将开启地库大门的钥匙也造了出来,梁小丫接着钥匙的那一刻,深以为,这就是秦之雨身上挂着的那把。
“弟,这次有劳你了,姐????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梁小丫去接那把钥匙和那张地图时,却见楚岩缩了缩手,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将话还是说了出来:“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水下的地库,十分危险,常人即使去了也根本不可能活着出来,这任务,就让弟替你做了吧,这危险,就让弟去承担吧!你好好呆着,别担心,弟,去去就会回来,将红玛瑙拿给你。”
“去去就会回来!”梁小丫坐在石栏上满心的这般以为,熟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岩还是没有出现,这让梁小丫开始坐立不安。
眼看戌时就快到了,梁小丫等候的人还没来,不想见的人却姗姗来了。
“小丫!”
梁小丫回过头一看,秦之雨站在走廊那边正望着她。她有些慌张,若是叫秦之雨缠住自己无法脱身,到时候楚岩无法解除自己,就麻烦了,因此立即笑道:“之雨,你怎么来了?”
秦之雨一脸的紧张,道:“今晚我们府上有歹人,我怕他伤害到你,便来保护你。”
“歹人--”梁小丫转念一想,脸色沉了下去,“莫不是指楚岩?”
“什么歹人竟如此大胆,敢来秦府行凶作乱?”梁小丫故作沉稳道。
“和往常一样,目的是来盗取我们秦府的宝物红玛瑙,不过,这歹人着实有些本领,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弄到了开启地库的钥匙,盗走了地图。哼,即使他有钥匙,有地图,也是枉然,地库中的机关精密繁多,入口处爹爹也已布置了精壮人马,谅他再厉害,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秦之雨的一席话让梁小丫全身颤抖了一下,脸色霎时白了,如堕冰窖。
梁小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自己房间的,待她回过神来时,时间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此时,外面正响着一阵刀剑碰撞的刺耳声,一片嘈杂的惨叫声,而身边的秦之雨早已不在,里里外外看上去漆黑一片。
“砰砰--”无力的敲门声,响了三下便断然停息。
梁小丫向着紧闭的门看了一眼,心头一紧,有感应似的起身飞快跑了过去,打开门一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待要失望而归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种手拽着自己的裙裾。
梁小丫蹲着身子借着月光一瞧,眼皮一跳,果然是负伤累累的楚岩。
“这是红玛瑙,我终于--拿回来了!”楚岩一个一个字艰难地说着,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梁小丫接着红玛瑙,不知怎么,眼睛就突然湿润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感觉手上的红玛瑙黏糊糊的,特别有分量,她想,这可是他用命替她换来的。
梁小丫手中的红玛瑙还没捂热,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凌厉的手,临空抢来,力量奇大,一把就将红玛瑙扯了去。
“梁小丫,你立了奇功一件,门主会好好谢你的!”
黑暗中看不出他是谁,但梁小丫听这人的声音便猜个八九不离十,他,正是邢之章身边的离忧。她也突然明白,邢之章没有放过她,相反,他一直派人暗中监视着她,这个监视的人,便是离忧。
“求你帮我一个忙,离忧,行吗?”梁小丫祈求道。
“要我救他?”离忧淡淡道。
“我别无他求,只求你救救他。”
良久,才听离忧幽幽轻道:“他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呼吸孱弱如游丝,能不能救活完全要看他自身的造化,我答应你尽力而为!”
在梁小丫刚以为自己终于、总算完全解脱的时候,一件令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噩梦发生了。那滔天的大火从前院烧起,沿着屋脊开始蔓延到后院,火势之大,让尚有一段距离的梁小丫都觉得口干舌燥。
“是蒋伢,一定是蒋伢!这个言而无信的混蛋,我怎么就糊涂地相信他了呢?????”梁小丫怒火中烧,说起这话时咬牙切齿。但这显然并不足以平息她的愤怒,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萌生一股冲动,如果秦之雨因此而死,她也不能独活,她想:做不到同生,但求共赴火海。
她想着秦之雨的时候,秦之雨正好从火海中冲了出来,灰头土脸,直奔她而来。
“是蒋伢,是蒋伢带着暗门的人来报复了,你快走,我和他拼了。”秦之雨一脸怒容,恍如仇深似海,然心中唯一清晰的,却是让他的夫人--梁小丫,快走。
梁小丫不为所动,但她的心里非常感动,感动上天给了她一个好丈夫,她道:“之雨,我不走,你要是死了,我就下火海陪着你,和你永不分离。”
秦之雨听着这话,心窝一热,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随即,一把将她涌入怀中,低声呢喃着:“我曾暗中对自己说过,这一生,这一世,我定非你不娶,娶了你,当要执你之手,与你白眉终老。如果我杀不了蒋伢,就算我的失约,来世,我再给你赔罪。你好好活着,别做傻事。”
话音刚落,梁小丫便觉得后脖颈受了一击,沉沉的感觉如潮水般袭来,随即昏了过去。
梁小丫看见了夜色弥漫之中,秦之雨温暖地将披风披在她的身上,可是转眼之间,他的面容渐渐模糊,成了一堆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肌肤,被灼烧的肌肤辨不出他本来的模样,他睁大着双眼,很是愤怒地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声音含着深深的恨意:“小丫,我待你这般好,你怎么能够这么害我?”
梁小丫摇着头,惊恐的大叫着,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这样的,她是被逼的。额头冷汗直落,她猛地惊醒。夜色如墨,这间房间是这么的熟悉,她微微闭上了双眼,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出,那怦怦直跳的感觉很是清楚,她还没有死去。
从这点上看,她还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女主角,有着小强一样的生命。
见她从床上弹跳起来,阿布心里很是心疼,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地道:“小丫,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没事。梁小丫一闭上眼睛,那些过往的记忆便呼之过来,要她如何心安理得的说没事呢?而秦之雨,那个自始自终都关心爱护着她的人,她该如何面对他的亡灵呢?她想着泪珠儿便从眼角滑落,滴滴答答的掉落。
那个人,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她好像从未好好待过那个人。
“你给我出去,出去。”阿布,这事情虽然是蔣伢主导,可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那个不是参与其中了,就连她自己也是,也是害死秦之雨的凶手之一。她这般哭着,是要求谁怜悯呢?她不配,她抹去了眼泪,冷冷地喊道。
“小丫。”阿布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小丫这个样子,看起来真让人心疼。
她这幅样子,还真和她心中的那个人相像。
“滚,你给滚出去。”她拿起枕头,就朝着他扔了过去。
只是待到他走到一般,她忽然间就想起了那个因为她受着重伤的弟弟,只能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道:“楚岩呢?”
这些人都是和他一伙的,她以后不要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她要带着楚岩远离他们。
“他,在另一个屋子里躺着。”阿布艰难地对着她的目光说着。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让梁小丫的心疙瘩一下,马上掀起被子站了起来,拉住了他的手,道:“带我过去,我要去看看他。”
她要看看他现在究竟如何呢?
只是下一刻,在阿布带着她匆匆忙忙赶到那屋子时,在她掀起床帘的时候,在她看着床上的人儿的时候,眼泪儿再次不听话的留下。
她看着窝在床上,一脸苍白,佝偻着身体的楚岩,只觉得心里的某处一纠一纠的好难受。
她可真是个害人精。
“楚岩。”她哽咽着伸出手要去触摸他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哆哆嗦嗦的伸不出去。楚岩的脸上那道伤疤还在,只是比之从前更加的恐怖,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那道伤疤倒是仿佛新重新被添了一刀,皮肉翻滚的可怕。
“姐。”那闭着的眼睛快速的收缩,眼睛便的肌肤都纠结起来,楚岩伸出双手推着,大叫着,“姐,你快走啊,走啊!”
梁小丫哽咽着落下了手,坐在了床边,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低声道:“楚岩,姐没事,好好在你面前了,你别怕。”
“姑娘也在这里?”下人端着饭菜过来,看见坐在这里的梁小丫皱了皱眉头,“姑娘的饭菜王一已经端去姑娘房里了。”
梁小丫狠狠的看向他,只让那下人下的一个哆嗦,连忙颤颤巍巍地低下头。梁小丫轻轻地松开了手,大步跨步走去,一把揪起端着饭菜的下人的衣服,很是不淡定的怒吼:“蔣伢呢?蔣伢那个混蛋呢?”
顺着下人哆哆嗦嗦指着的手,她猛地便冲了出去。
“小丫。”阿布担心地叫道,也直把躺在床上的楚岩唤醒了,他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疑惑地喊着:“姐。”
这一声直把阿布要追出去的身子顿住,他转过头看向楚岩,大叹一声。
而另一边。蔣伢手里拿着红玛瑙钥匙,身子躺在了椅子上。
他终于是得到了红玛瑙钥匙,多年的壮志筹募也即将开展,一切的良好未来似快乎清晰可见,可是他的心却是空空落落的,像缺失了似的。他与梁小丫的一切似乎是一片黑暗,已经无法挽回。
“离忧。”他唤道,“去看着他们。”
想起那两人的亲密画面,心里的愤怒更是止不住的往上冒,他们两个相依相偎,彼此间亲密无间,想着想着握着红玛瑙钥匙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那人,对她是全心全意的好。
自己,却是不断的伤害她。
她怕是恨极了自己,可是这未曾不是个值得开心的事情,她恨便也不会忘了他,既然不爱了,那便恨吧。
离忧微微叹气,他知道主子最终是爱上了她。而那人想必也是爱着主子的,不然以那人的性子也不会恨极了主子的,她是最讨厌麻烦的人了。正在这个时候,门突然‘砰’的一声大响,是梁小丫一脚踹开了门,正用那冷冰冰的眼神扫视着他们两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蒋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