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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感世事参娃论人性 游岱宗道翁赞名山(1)

话说勇宝不情愿地放下利剑,抬头观看,见满天祥光瑞彩环绕着一个猴脸瘦佛。

六参娃认出是孙悟空,齐声喊道:“圣佛!”

斗战佛答应一声,飞临近前,站于祥云中,双手合掌念声“阿弥陀佛!”然后说道:“娃娃们,且听老孙说几句:他们过去为非作歹,大多是受主子之命,不能全怨他们!打死他们,岂不冤枉!听俺老孙劝,饶了他们,看他们日后如何,再作定夺!”

众参娃齐声喊:“是!”

斗战佛又对众家丁道:“尔等听着:老孙便是当年大闹天宫、后来保唐僧西天取经、一路降妖除怪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如今,俺已功成正果,被如来佛受职为斗战胜佛。今俺特来,解救尔等。以往,尔等狗仗人势,没少造孽。若以老孙过去的脾气,早让尔等去见阎王了!而今,老孙佛心向善,慈悲为怀,饶了尔等———既往不咎,但要尔等脱胎换骨,改邪归正。从今以后,若再为非作歹,便要尔等性命!”

说罢喊声:“土地何在?”土地即刻出现他面前,躬身问道:“大圣有何吩咐?”

斗战佛道:“叫你给俺老孙当个‘探子’,日后这些鸟人,若有作恶造孽者,立刻报我!”土地连忙点头称是。

随后,斗战佛又对众家丁道:“尔等的小命,日后便捏在俺老孙的手里了。想死想活,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众家丁连连磕头,齐声喊道:“感谢圣佛活命之恩,小的们再也不敢作孽了!”

斗战佛合掌念声:“阿弥陀佛!”向众参娃问道:“娃娃们,可有难事需要老孙帮忙?”

义宝道:“妖道这鸟笼打不开,请圣佛赐教!”

斗战佛道:“这好说。”张嘴对鸟笼吹了口仙气,那鸟笼化为乌有;两只神雀,展翅飞向空中。

斗战佛将手一招,两只鸟飞落他掌中。圣佛赞道:“好一对义鸟。若世间之人,皆似你俩,无邪恶也!”

说罢,将手一扬,两只鸟鸣叫一声飞落老善人手上。老善人捧着神鸟问圣佛:“老朽也有一事不明,请教圣佛:人参仙草让老朽死而复生,可娄老财吞食后却气绝命丧。这是缘何?”

斗战佛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自造孽,不可活!是人参塞住了娄老财的哽嗓咽喉了。”

他说着,举手一招,但见从娄老财口中蹦出一个小小参娃,飞落他手掌之中。他嘴朝小参娃轻轻一吹,那小小参娃便飞到了仁宝手中。

众参娃拜倒在地,齐声喊道:“感谢圣佛!”斗战佛合掌念声:“阿弥陀佛!”驾祥云瑞彩而去。

老善翁道:“娄老财留下的亿万家私,全是巧取豪夺来的。按理,该归还荣华乡的众乡亲!”

仁宝道:“欠债要还,理所当然。老善翁您就主持公道,把这不义之财分给众乡亲吧!”围观的乡民们听了,发出一片欢呼声。

仁宝手捧人参对老善翁道:“这人参归还老人家!”

老善翁双手接过,对众人道:“走,咱还是把它放到井里去!”

说着,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娄家大院,来到自家院前的水井旁,将人参投进井中。

有诗赞老善翁:

世间少有大善人,

胸无分毫利己心,

仙赠妙药不私留,

投放井泉泽乡亲。

仁宝见这里的事情已办完,便对兄弟们说:“咱们该走了。”

众兄弟点头,齐向老善翁及众人道声:“告辞了!”随即纵身跳上飞来的云朵,腾空而起。

小花郎一见,急得跺脚喊道:“哥哥们留步,我也要跟你们去!请带着我一块走!”

只见六仙童站在云朵上作揖道:“花郎兄弟,善翁老夫妻离不开你,我们不能带你走。请照顾好爷爷奶奶!咱们后会有期!”

且说参娃六兄弟腾空驾云,边走边聊,各自谈起了几次下山的感受。这里须交代几句:六参娃与凡人不同:他们出生在仙山,从小与凡尘隔绝,从未与世人接触过,哪会知世人的本性有忠奸善恶之分。他们以为世间之人,都像外公、母亲一样。及至几次下山,涉世人间,耳闻目睹,经历了种种遭遇,才有了另一番感受。回想起母亲在他们下山临行前的告诫:“人世间有些败类比禽兽更凶恶!”觉得真是千真万确!他们眼前又浮现出一连串发生过的情景———

麻脸人暗中手举弓箭,瞄准了对面树上蹲坐的猫头鹰,继而又对准了参娃……

渔乡两个恶少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一群污合之众手持棍棒,耀武扬威到渔家抢亲……

渔霸穷凶极恶地指挥着十几个亡命之徒舞刀弄枪,向他们六兄弟冲杀而来……

豪绅家的恶犬受主人唆使疯狂地向两手捧参碗的小花郎扑去……

娄老财使阴谋诡计,偷令射手朝他们六参娃暗放毒箭……

胖和尚自恃骁勇,舞拳飞脚,炫耀非凡武艺……

瘦妖道施邪术,喷云吐雾,搅得天昏地暗……

这一个个场面,多么令人惊心动魄!

六参娃想:有这些邪恶凶残之人存在,这人世上怎么能少了凶险、奸诈、仇恨、拼杀、阴暗和寒冷!

同时,六参娃也深深为人世间的善良和正义所感动,王山、刘武重情义,守信诺:生前为众乡亲寻仙草妙药,踏千山,涉万水,饱尝艰辛,鞠躬尽瘁;死后灵魂化鸟,不忘圆前身所梦———还愿路上:当向导,做密探,解危困,救急难;吐丹救善翁,牵线配良缘……

渔家姐妹看似两个柔弱女子,实则性情刚烈,不惧淫威,不羡富贵,面对强暴,坚贞不屈,宁肯跳河自杀,不嫁放荡恶少……

河南兄弟,身在异乡,漂泊不定,街头流浪中恰逢歹徒拦劫村姑,哥俩抱打不平,愤然出手,从两条色狼爪下救出两个素不相识的良家民女……

老善翁,年逾古稀,体弱多病,明知送他的人参有返老还童、强身壮体、增寿延年的奇效,却不留给自家享用,将其投进了众乡亲都能饮用的井水中……

小花郎,莫看人小,侠义心肠,爱憎分明,疾恶如仇———对收养他的老夫妇感恩知报,无比爱戴、孝敬;对义气相投的干哥哥王山、刘武一往情深,因而与两只神鸟格外亲近;对娄老财、胖和尚、瘦老道及管家切齿痛恨,恨不得将这些恶人斩尽杀绝……

这是些多么好的人啊!

参娃们觉得:正是有这许多正直善良的好人生活在世上,这人间才充满了祥和、正义、亲情、友爱、光明和温暖!

初次涉世的短暂经历给参娃们开了眼界,生发了颇多的感受:有愤慨,有赞叹,有痛恨,有崇敬,全都积聚于胸间,成了他们路上谈论的话题。

先是憨宝突发奇问:“同样是人,咋会有的人好,有的人坏呢?”

灵宝不经思索,信口答道:“天生的呗!”

义宝反驳道:“我不信,人的好坏之分又不是相貌有别,怎么会是天生的呢!”

智宝想了想道:“三哥说得对。人有善恶之分,这是人性不同,听外公讲:人初生下来,嗷嗷待哺,只会吃奶,本性是一样的,分不出什么善恶。待日后一天天长大,就开始学起大人来了。父母家人善良谦和、师长亲友仁厚义气,孩子便能长成性善贤能之人。前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好人学好,跟着坏人学坏。人的善恶之分并非天生的,是后人跟前人学的。”

憨宝眨眨眼睛,又问:“这人世间若是只有恶人会咋样?”

智宝思索了一会儿道:“那就会相互谋害,反复较量,不停地疯狂争斗,不断地凶残拼杀,不到同归于尽的时候,这世上便不会有片刻的安宁!”

勇宝也问一句:“这世上若是只有好人,又会咋样?”

智宝略加思索,从容答道:“那自然会亲善和睦,家家男耕女织,户户安居乐业,人与人互相关照谦让:寡老有人敬,孤儿有人养;穷家有人助,弱者有人帮;灾难共承担,吉祥同分享;道不拾遗人皆高雅,夜不闭户无盗可防……

灵宝抢过话头道:“若是世间像四哥说的这样,这个世界可就安定、太平了!”

义宝感叹道:“这世间若是没有恶人,只有好人,该有多好!”

勇宝道:“这好办,咱们把现在活着的恶人都赶尽杀绝了,这世上不就全剩好人了吗!”

众参娃听了,放声大笑。

仁宝道:“你想得倒简单,我问你:你知道这世界有多大、恶人有多少吗?记不记得,在家时外公和妈妈曾多次对咱们讲:这世界非常之大,芸芸众生,美丑善恶,无所不有。咱们走过的,只不过是巴掌大的小地方,能长多少见识!等咱们也到天下各地去走走,见见大世面,那可就知道得多了!我猜想:在这芸芸众生的大千世界上,只有恶人、没有好人的地方,不可能存在;只有好人,没有恶人的地方,也很难找到;还是既有好人又有恶人的地方多。你想只留好人,把恶人都赶尽杀绝,可世界那么大,地方那么多,恶人到处都有,你赶得尽、杀得绝吗!”

五兄弟谁也没说什么。

仁宝环视了兄弟们一眼,说道:“兄弟们现在也许不大相信我说的话,以后,去的地方多了,见识广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义宝道:“为啥以后?现在二位壮士的夙愿已偿,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周游天下,四面八方,到处逛逛!”

众兄弟齐声道:“二哥说得对,我们赞成!”

仁宝有点犹豫,说道:“咱们这样自作主张,回去晚了,外公和妈妈会责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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