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药,就算孩子出生,我都不会记得她是我的孩子。”陈永年苦笑,转过眼盯着窗外摇摆的树枝,听雨声哗啦哗啦地敲打着树叶,“我不敢相信,我忘了你们的样子。那还是我吗?”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将我们的事情全部写出来。等你用药之后,再把记录下的事情,全部背出来。”萧纬得意点头,“而且,我知道你所想的。等你身体好了,你就是我的皇后,朕让其他人都出宫。这总好了吧。”对陈永年此时木头木脑的样子极为不满,萧纬拉过陈永年的手,搭在小腹上,“就当为了她,你也要活着。”
萧纬的计划很简单,不过执行起来就有点难了。毕竟陈永年的身份朝野皆知,甚至在民间都编排起了皇上与将军的香艳书本,茶楼里一天能说上两三回的。她刚在朝上说要封后,不管忠臣奸臣都齐齐跪倒,恳请他们脑子不正常的皇帝清醒一点。好歹为了国家体面,得封个家世清白的男子为皇后。
这种流言蜚语自然传到陈永年的耳里,他也不知道和谁怄气,偏是天天乐悠悠的陪萧纬看书论政,就是不吃药。那写着过往的书册已经写完了,萧纬一页页看了下去,才知道自己忘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免拿着书册冲李子树发了通火,大骂李子树蠢货,都不知道将事情一一写出来。李子树委委屈屈地说自个儿就会看画册,不会写几个字,自然还是惹了一通骂。
就这么和朝上老太婆争论,回后宫又逼着陈永年吃药,这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过了四五天,在陈永年再一次昏厥过去,萧纬才算真正逼着自己面对陈永年快死了的事实。而黄太医下了正儿八经的病危通知:“再过几天,吃解药也没用了。准备入殓吧。”
萧纬揪着册子坐在陈永年床前,沉默看着他昏睡过去的样子,真的瘦了好多啊。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留恋不已。她是忘了和陈永年以前的事情,可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在驱使她靠近陈永年再靠近一些。想必,陈永年也会如此。就算忘了她,忘了以前,忘了孩子,但内心里总会有声音让他同她们在一起的。
是时候和以前说再见,然后迎接充满希望的未来吧。
“皇上,”李子树踮着脚站在屏风外探头探脑。她双手捧着锦盒,脑袋涨得有两三个那么大,明明觉得霉运过去了,怎么又有事情了。见萧纬冷眼看了过来,又探眼看向皇帝身后,呼了口气,还好陈大人睡得死死的。“皇上,您看,出大事了。”
萧纬也回转头看看,发现陈永年依旧还睡着,便招呼李子树进来。两人都没瞧见,陈永年在萧纬背过去后,睫毛飞快扇动几下,眼睛微微睁开。
“皇上,您看。这是送到许大人门前的包裹。”李子树深吸了口气,将盒盖打开,里面赫然陈列着血迹斑斑的手掌。李子树见萧纬震惊,慌忙把盒子合拢,结结巴巴说道,“还有一封信,说,说这个武王爷的手掌,还说,用武王爷换陈大人。不同意的话,武王爷身上的东西,会一样一样送到京畿各位大人的府邸。”
“什么!”萧纬禁不住喝了一声,忙又转头看看,松了口气好在没有惊醒陈永年。定定看了他片刻,蹭地站起身,“回静思殿再说。”
回到静思殿,许忠已经跪在门外等着。萧纬瞪了她一眼,知道没什么好事。许忠没有站起身,膝行到萧纬脚下,痛哭流涕:“皇上,臣昨晚梦见先帝,先帝对着臣哭说,皇上为了个妖精罔顾朝纲,还不顾手足之情。”
萧纬先愣了一下,哪个妖精?转眼见李子树挤眉弄眼,才突然醒悟说得是陈永年啊。哼了声:“许忠啊,子不语怪力乱神。”
“皇上!那是先帝显灵!为皇上痛哭,皇上怎地执迷不悟。”许忠爆发了表演才能,敲打胸膛,又哭又喊,“皇上驱逐尹家余孽的功绩,不论朝上还是民间都说皇上贤德。可如今,皇上要为了个妖精,让自家手足被反贼割得零零碎碎的,散落京畿吗!先皇得知,怎会不痛哭流涕。”
萧纬揉着额头,她让人去追查大皇姐的线索,可是追到京畿郊外便追查不下去。仔细想想,必定是被文礼言给押走了,还以为会让大皇姐做先行兵,用来震慑阵前。没想到文礼言只想用她交换陈永年。所以,要想大皇姐平安回来,最好的办法,便是用陈永年把大皇姐给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