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在犹豫,候在屋顶的护卫,以及由李子树偷偷引进来的士兵在等着皇帝的号令,杀还是不杀?
“砰”得一声,让萧纬吓了一跳,转过眼去看,原来是窗户没有关拢。被夜风吹得,窗户重重敲在窗栏上。陈永年跟着她的眼神去看,片刻后转过脸。就趁萧纬不在意的时候,突然将桌上当做号令的杯盏握在手里。
他像是浑然没有在意萧纬惊诧地瞪圆双眼,勾起嘴角笑了记:“是我扶持的又如何,你想杀了我么?”
萧纬手指缩成拳头,心惊胆战地看着那杯盏在陈永年修长手指间晃晃荡荡,生怕他一个没拿稳就落在地上。可转念又想,本来就打算杀了陈永年,要是他自讨死路,这就是天意。
“朕只是可怜你。”萧纬扬起下巴,冷冷注视对手。他那双墨绿眼眸中藏着什么触手可及,却碰不到的东西,好像非常的重要。“尹沉勇是个蠢货,朕只怕你就算把自己性命搭上去,都不可能让朕有半点损失。”
“哦,那么确信么。”陈永年低头看着杯盏,青釉光滑,还有兰竹为纹。
忽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还记得,萧纬曾经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个皇帝有个大臣,皇帝将酒盏摔在地上,便有人将大臣冲进来杀了。她那时候哈哈大笑,看着他说就要用这招去对付尹枫,让他做冲进来杀死尹枫的护卫,而她要做那个谈笑风生的皇帝。
现在萧纬确实成为将别人生死握在手心的皇帝,而他却变成与她对立的臣子了。
“你要喝茶,朕让人给你奉上。这是朕的茶盏。”萧纬皱着眉,似乎想要他把茶盏放回桌上。
“你是担心我把茶盏摔破么。”不出所料见到萧纬吃惊的眼神。那双曾让他沉迷怀念的双眼,透露太多他不想知道的信息,比如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了你之类的。
陈永年嘴角翘起,是啊,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萧纬在听到那句话后突然的反应,居然是直接抢过茶盏重重摔在地上。第二步的反应,便是不顾挺着肚子,从桌上抄起砚台直接就往他脑袋上敲。
首先窜进陈永年脑中的想法就是,她是真的要杀了我。
铺天盖地的悲伤,像是涨潮的海水从他心底里蔓延。他应该狠下心和她对立,毁了她的皇朝,把她从此禁锢在他一人身边。而不是傻兮兮和她坐着喝茶,用万分虔诚的心意祈祷,她在同他相处时会想起以前。
本能去握剑柄,可手指刚触到时,却又起了自暴自弃的念头。何必呢,何必贪恋什么。
脚步声急促,应是很多护卫涌了进来。陈永年等着寒冷兵器刺入身体的感受,可却听到萧纬大喊:“留活口!”
陈永年睁开眼去看,萧纬站在层层围住他的护卫后,扬起下巴笑得极为得意:“陈永年,你以为扶持尹沉勇就会让朕为难么。哼,朕就让你亲眼看看,朕是怎么巩固朕的万里江山!”
似乎突然意识到刚才打到陈永年额头的力量有点弱,只是青紫,居然都没出血。明明是下了狠手,为了拖延他逃走的脚步去打的。可砚台快要落到陈永年额头时,手里竟然少了力道,偏是软趴趴的碰了一记。
有些别扭的再次哼哼壮了气势,就听李子树语调怪里怪气的问:“皇上,那,要关入兵部还是尚刑司的大牢?”
关入哪里?萧纬嘿了声,大概是真的抽风了,心里竟然只冒出一个兴高采烈的荒唐念头,陈永年,你不是说你绝不入宫吗,现在就让你待着。
“就送去……送去……梧桐殿吧。”
“梧桐殿?”李子树阴阳怪气地问,语调提高,仿佛夹杂点暧昧疑惑。真有点恨不得一拍大腿说“皇帝你真好色”的感觉。
萧纬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看她抖抖索索收回眼,可偏脸上还露出让人讨厌的猥琐的笑容。萧纬想,奇怪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个反贼关进后宫。但似乎这种命令是她很久以前就一直想要做的,拖到今日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好歹终于达成了。
不管是谁,甚至连反贼陈永年都露出皇帝你脑子坏掉的表情,可不过瞬间,反贼居然脸红了。这该死的反贼脸红了,这让好色的皇帝情何以堪。
萧纬掩饰地哼了声,还想说什么雄心状语,李子树极为妥当地在一边厉声说道:“今日看到听到的事,不准外传。只要听到一点点风声,不管是谁透露,所有人全部谢罪。”然后她转过身殷勤暧昧的问道,“皇上,您看陈大人送去梧桐殿的事,不能大明大方的去呢。”
是啊,得偷偷摸摸的。咦,不对,她是关个反贼,不是强抢了民男啊!
“你做事妥当,你去办吧。”萧纬发誓那句话是讽刺,可李子树却像是得了多大的夸赞,一副我懂得,吩咐人安排鸾轿进静思殿。然后萧纬眼巴巴看着陈永年被堵住嘴巴,教科书般的强抢美色的流程,就这么被送去梧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