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殿里暖洋洋的,燃着青草香味的香料,在室内环绕,格外清新。只是,正坐在书桌后的萧纬,此时却有点难受,小腹重重地直往下坠。她手捂住肚子,这种糟糕的感觉似曾相识。扭过头,见屏风后有人影晃动,可突然止住步伐,像是躲在屏风后偷窥。
身形高大熟悉,显然不是李子树。那来人是恶意还是善意?萧纬不知道,却在第一时间从抽屉里摸出那把一直藏着的匕首。用力握在手心,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语气轻松的喊了句:“子树,为何不进来。”见人影移动,更是握紧匕首,仰起头就看向来人方向。
那人从屏风后露出身影,身着宫内侍卫的衣裳。可到底是疼痛的关系还是灯光,萧纬一晃眼中,仿佛看到那人挂着淡笑,身着一身银色盔甲,英姿飒爽。眯眼再看,容貌不变,只是淡笑已了无踪迹。那身衣服也并不合身,应是从哪里偷换的。
“哦,是你。”萧纬淡淡招呼,她想露出笑容,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尖叫,是他是他!为什么要露出这幅见鬼的表情。眼帘垂下,看见藏在袖子里的锋利匕首,又有点莫名的伤悲,为什么她要对他拔刀相向。
“是我。”陈永年慢吞吞走到萧纬面前,没有恭谨的行礼,甚至没有别的问安的话。他就这么站着,看着平静坐在椅子上的皇帝,居高临下,“我回来了。”
小腹猛地一抽,好疼。萧纬用力抵住小腹,不让思绪混乱。仰起脸终于挤出笑容:“你同意朕的招安了。”
陈永年眯了眯眼,萧纬怎么了,脸白得像鬼一样。两只手藏在袖子里面,像是握着什么东西。不过,他深吸了口气,“我不同意。”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内心的驱使也好,药性发作的欲望也好,都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萧纬一怔,猛地意识到他们两个讲得都是无意义的废话。心里烦躁,斜睨去看大门,那该死的李子树又死哪里去了。要是她现在大声嚷嚷,会有侍卫涌进来。可是,却不知道为何,她根本就不想这么去做。
“那你来做什么?”
当萧纬再仰起头时,陈永年已经站得离她很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那股危险,是陈永年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人慢慢俯低时,猛地冒了出来。威胁中夹杂着她无法忽略的欲望,还有期待,是的,一点,不,是很多很多的期望,无法压抑的欢喜,从陈永年的眼眸,神情,嘴角,肆无忌惮的向她喷涌而出。
陈永年的脸越来越近,他会对她说什么,萧纬情不自禁地想。会亲她的脸颊,还是双手会握紧她的脖颈。思绪在这么翻腾,陈永年火热的呼吸已经到了耳边。
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或是萧纬非常非常非常害怕他说出让她害怕的话。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颤抖着,裹着她不知名的惊慌,犹豫地刺进陈永年的肩膀。
鲜血像是排练好的喷了出来,有几滴落进萧纬的眼里,满眼便是血红。看见陈永年捂着肩膀,身后却是漫天飘散的紫薇花瓣。他站在树下,对她微微笑着。
仿佛快要触到被封锁起来的大门,幻想被李子树“天哪天哪!”的叫声赶走。李子树卡着时间走了进来,一见血先是担心皇帝,再看受伤的是陈永年。心先放下一半,可皇帝表情比陈永年受伤后的表情还要痛苦,心又高高悬起。
“快,宣太医。”萧纬吼了声,见陈永年捂着肩膀,淡着神情走远。心慌意乱中,伸手想去拉他,匕首掉到地上,砰的一声,像是触发小腹坠胀的开关,“快去。”
李子树左右看看,算她聪明没有乱叫侍卫,一跺脚又冲了出去。留下这莫名其妙的两人,看似对立,可又对彼此那股依恋,看着就让人着急。
“我是来和谈的。”陈永年捂着受伤的肩膀,刚才激动的神情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那种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木然着看着萧纬。眼神转到她一直捂住的肚子上,还真是喜欢孩子啊,可惜不是他的。“战争起,受苦是百姓。只要你杀了肚中尹家血脉,杀了后宫皇后,放了后宫那些妃子。那我就让部下据雪山,绝不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