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不想勉强自己,如此一来,那孩子就得留。留下的孩子,若是有个罪臣的父后,那对她将来继承大业就极为不妥。想了想,便将压在她手里的奏折中,写着尹秀靖的名字划去,丢给李子树:“让应奉机去办。”李子树“是了”声,先将密奏封好,加上蜡印才传话给小黄门送去兵部。
接下来,萧纬又是烦恼起来。叙州的马匪不是好了吗,雪山又闹起山大王来。前几天军情急报,说是雪山那边有人召集近五千余众在那里占地为王。滚去叙州的文礼言跟着上了急报,自请剿匪,又问她要五千人马。萧纬本能觉得不对,吩咐余新去办,让文礼言快速回京。几天过去了,文礼言音讯全无,等细作回报,文礼言已经席卷驻守叙州的人马,一意孤行直往雪山飞奔而去。
李子树小心翼翼给皇帝换了新茶,见皇帝在烦恼事情,不由开口安慰:“皇上不要烦恼,小人看余将军定能为皇上扫平匪徒。”
“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很差劲?”萧纬叹了口气,将心里那句,还不如让皇姐出来当皇帝算了咽了下去。
“哪儿啊。皇上您的国土辽阔,自然有好有坏。何况”李子树想了想,其实皇帝变了许多,比之前什么都不在乎要好多了。“何况,小人觉得,皇上比之前要好多了呢。不过一小撮不成气候的马匪,皇上无需多虑。”
不成气候的马匪么?连文礼言都奔过去了。如果她是想立功也就算了,万一是想要联合马匪呢。萧纬勾出丝笑,看上去松了口气,可心底里反而越发紧迫起来。
“文将军,咱们不遵从皇上的吩咐回京,是否不妥。”副将有些犹豫,趁着歇脚的机会向文礼言进言。
文礼言温和笑着摇头,却没有直面回答,反而是将眼神投向,围坐在一圈的副将脸上。温和问道:“还有谁是一样的想法?”
几名副将犹豫片刻互相看了几眼,倒又站出来两个:“是,属下亦是如此认为。”
文礼言点点头:“很好。那我明白了,其实我这么做有我的缘故,确实应该跟大家明言。”她笑了笑,像是谈着外头大雨怎么还没停的闲聊,“我只是反了。”
“什么!”领头的副将高声呵斥,“文将军,就算是说笑也不得如此!”
“你说得没错。”文礼言笑意更甚,谁也没看到她的手法,竟然快速从腰间拔出挂刀,一下子劈下。就见鲜血从那领头副将脖颈处四溅飚出,洒到正好站在她身边的其余人身上,脸上。
这变故极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直到,文礼言快速收刀,语气愈加温柔,“但我并不是在开玩笑。”
死掉的副将重重跌在地上,之后便看到文礼言亲兵举起长,枪将众人围成一圈。文礼言叹了口气:“我原本想到目的地后,再同诸位商议。可看来,现在必须要同挚友分别,虽是憾事,但,自古忠义难以两全。”
“等等!文将军,我可没想过要不服从你啊。”之前站出来说要回京的其中一位,高声喊了出来。虽然得到其余人侧目,但还是保命为主,依旧大喊,“文将军,文将军,你要做皇帝,我第一个拥护你!”
文礼言皱皱眉,“说什么鬼话。谁要做什么劳子皇帝。”见周围人疑惑看向她,长长“哦”了声,摇摇头,“我说了啊,忠义难以两全。我反是为了义字。何况,我也不觉得当今圣上有多么英明的地方,换了他做,说不准比皇上能让百姓更加安乐。”
“那,那文将军,这,”那人还想持续说话,却被文礼言挥手打断:“好了,咱们一起上过战场,本就是朋友。何必多说。”那人刚松了口气,就见文礼言眨眨眼。猛然就觉得身体被冰冷的东西刺穿,低头看看,腹部突出一根带着血色的银枪头。
咳咳两声,就听周围有人发出同样的声音。拼力将头一点点转了过去,那些刚才同她一样,说要回京的人的身体,都被长,枪贯穿。一样的双目瞪得滚圆,发出不明白的咳咳声。
文礼言像是不忍再看,独臂负在背后,不去面对。嘴里悲伤说道:“你们是为国捐躯,我定会让人将你们好好送回京畿。你们就,安心的去吧。”等亲卫将死人拖了出去,她才转过身面对还活着的几个,从一开始就没提过反对意见的下属,“你们怎么说?”
那些人面面相觑,却明白要活命只有一个答案。更因为她们之前就没想过要回京畿,一直是文礼言和陈永年的部下,说忠心耿耿,只怕也只是对他们两人的忠心。没有多少犹豫,只是点头:“谨遵文将军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