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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奔跑与微笑(2)

的确,乌石有太多的人由于各种原因而不断地陷入困境,为了生存,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

第二天已是正月十七,天气渐渐温润起来。韩奕接到了姚梅打来的电话。她态度强硬地问他是不是要自动离职。韩奕这时才想起来,他已经旷职了整整八天。按照泰安的规定,凡是有员工不请假且不来上班超过七天者,就算是自动离职。韩奕暗叫不好,慌忙去了泰安。

韩奕硬着头皮进了姚梅的办公室。姚梅正看着一沓报表,也没抬头。韩奕进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就站着没动。好一会儿,姚梅才抬头,说:“你的工资我已经核算好了,钱我会打在你的建行卡上。”说完,她让韩奕在一张表格上签字。

韩奕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愣在哪儿。姚梅不无同情地说:“按理说,像你这样的,算是自动离职,公司不会付前半个月工资的,但我念你上班时还算认真,就只好破例了。”

“可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韩奕慌忙说。

“你还是找份别的工作吧,现在机会多得是。再说,你既然不想干了,我也不能逼你,刚好我也想调整一下企划课。”说完,她就拨电话。

韩奕说:“我已经身无分文了,我不能离开公司。”

姚梅捂住电话,说:“晚上等我消息,好吗?”韩奕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出来。

走在街上,晨风清凉,城市的尘烟由于上班的人急匆匆的脚步而逐渐升腾,三个小学生从对面走来,其中两个抽着烟,追着吐烟圈,经过韩奕身边的时候,略有停留,一个较大的扭头盯着韩奕看。

韩奕突然心情差到了极点,他快走几步,将要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他大声骂:“狗日的,杂种。”那三个小学生便飞一般地跑开了。载人的摩托车发出刺耳的金属的声音从身边呼啸而过,带着风声,韩奕再次冲着他们的背影,骂了句:“狗日的,杂种。”

韩奕回到房子,颓丧地坐在旧床垫上。马芸芸见他回来,看着他,不说话。韩奕也不说话,独自抽烟。韩奕又一次想到了小然。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屋子里尘埃飞舞。门外不时响起别人家门窗闭合的声音,脚步声时远时近。他整个人呈现出面无表情的空洞。

连着抽完了两颗烟,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站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为了缓解情绪,他去洗手间,完事后,却发现停水了。他使劲拍了拍水管,大骂:“狗日的。”就在这一刻,韩奕突然想起他应该劝劝马芸芸。

韩奕从洗手间出来,马芸芸已经穿好外套,靠墙坐起了。她的脸色比刚才有所缓和。她看着韩奕,突然就扑到他的怀里,轻轻啜泣。韩奕撑起两条胳膊,双手晃荡,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芸芸说:“你真的不喜欢我?”韩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他对马芸芸心存芥蒂。他觉得她是一个过于随便的女子。从第一次见她,她在天涯阁酒店喝醉,对大宗说爱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她了。但他不能直说。

马芸芸见韩奕没答话,又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真的喜欢你。”韩奕被她感动了,这是他在乌石,第一次听到一个女生对他说喜欢两个字。

但韩奕却脱口而出:“我们不可能的。”马芸芸睁大眼睛问:“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干净吗?”韩奕狡辩说:“这是两码事。”

马芸芸把目光挪到对面的墙壁上,淡淡伤神地说:“是不是大家都讨厌我?”

“不,大有真的爱你。”韩奕因为急促,声音突然抬高了。他说:“你别恨大有。”

马芸芸淡然一笑,说:“也许,这就是命。”

接下来,韩奕向她说了有关大有的一些事。他说:“大有是个善良的人,你让你表哥放过他吧。”

“他不是我表哥。”马芸芸不屑地说。

“那是谁?”

“缠着我不放的一个小混混。”

韩奕被惊得半天合不上口。

“这几天,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马芸芸说,“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马芸芸叹了一口气,又说:“大有其实也挺不错的,我想跟他走。”

“什么?”韩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芸芸平静地说:“我们回家去结婚。”

韩奕突然想哭,眼泪在心里潮水一样翻涌着。他禁不住抱住马芸芸。马芸芸在他怀里哭出了声。

那天晚上,韩奕联系上了大有,把马芸芸的想法告诉了他,并让他去买回家的车票。大有的声音哽咽,甚至没有说出感谢的话。下午,为了掩人耳目,马芸芸一个人像往常一样走出了乌石,韩奕把她送上了去大有方向的车,车子启动,马芸芸泪流满面向他挥手。韩奕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

晚上接近十点,姚梅才打来电话。她说:“我们今晚出去走走如何?”韩奕虽然没有心情,却没敢拒绝,再说,他也无事可做。他们约好在苏奈尔门口相见。

姚梅说:“我们去看电影吧。”也不待韩奕答应,就自顾自走了。韩奕受宠若惊地跟着姚梅走在喧嚣拥挤的大街上。想着,他们这样去看电影,究竟属于那一种人呢?是情侣?还是打发无聊?他感到莫名其妙。这样想着,就和姚梅拉开了半步之遥。他紧张兮兮地环顾着左右,专往灯光昏暗的背地里走。姚梅走在前面,似乎没有看出来韩奕的古怪。她不和他说话,径直走着。

姚梅直接去了第三街。进了一家放映厅。灯光昏黄如昨,发霉的味道依然充斥着这个地方。姚梅取了两个碟片:《十七岁的单车》和《新龙门客栈》。由放映厅的小个子秃顶的胖老板领着穿越窄窄的巷道,小包间里的电影和男女的吵嚷声,以及一些令人牙齿发酸的呻吟不绝于耳。姚梅走在前面,边走边说:“我喜欢周迅主演的电影。你呢?”

韩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想来也惭愧,时至今日,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演员,他也说不上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电影。就像上大学时,大家都有崇拜的偶像,宿舍里贴满了阿杜,周杰伦,陈慧琳等一些当红的明星,但韩奕却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像是发生在未来世界一样,与他无关。

韩奕只好沉默。姚梅没有理会韩奕,又说,“周迅是个瘦小而又机敏的女子。”那个秃顶的老板回头来看韩奕,眼神里满是诡秘的笑。

昏暗的灯光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使一切变得朦胧而又虚幻。姚梅放好了碟片,让韩奕自己先看着,她又出去了。再来时,手里多了一瓶红酒,一包零食和两包上档次的555香烟。这一情景,使韩奕误以为她是小然,他坐起来,惊讶地看着她。

姚梅取出烟,递一颗给韩奕,自己点上一颗,长长地吸一口,又吐出来,姿势娴熟。她从包里取出两只高脚杯,杯子用纸巾垫着,晶莹剔透。她打开酒,倒了两杯。房间里寂静极了,除了周围的噪杂,他们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两个陌生的人,突然这样坐着,又以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这期间存在着无法言传的尴尬,但孤独的影子却荡然无存。

他们喝了两杯。姚梅才说:“谢谢你。”

“……”

“今天是我的生日。”说完,姚梅的眼圈就已经泛红了。

“……”韩奕惊愕地张大了嘴。

“其实,从昨天晚上我就想着今天的日子该怎么过,恰好你就来了。”姚梅淡然一笑,“以往都是我一个人过,也是像今晚这样,喝酒,抽烟,看电影。”此刻,姚梅反而像个小女孩,眼神灼热而又闪烁不定。她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欲望。她说着,流下了湿湿的眼泪。

她一边喝酒抽烟,一边说她以前的事情。她说,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母亲一人承担着整个家庭的重担,她是个善良瘦小的女人,却没有周迅那般的机敏,整天在父亲的颐指气使中忍气吞声。而她又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便自然而然地承担了一切。

姚梅说:“我真的原谅过他好多次了,可他还是用钱逼我。”她的样子非常可怜。她擦了一把脸,又说,“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家了。”

韩奕一直很清醒,他慢慢地喝着酒,清醒地聆听着,为她倒酒,为她点烟,看着她哭。她说:“别人都以为我了不起,可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

第一个碟片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电视屏幕上显示出寂静的蓝色,时间刚刚过了十二点。韩奕又放了第二个碟片。

“的确,我在泰安活得还算不错,董事长对我好,我也尽职尽责。”姚梅突然坐端正,问韩奕:“你相信别人的闲话吗?”

“什么闲话?”

“我和董事长好的闲话。”姚梅已经略显醉意了,她表现出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

“哈,哈哈,哈哈哈。”姚梅突然笑起来,眼角的泪水依然往下流。“随他们去说吧,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走到了绝壁。她喝了很多酒。这时候说累了,也喝醉了。她把头靠在韩奕的怀里,不断地说:“别走,别走。”

放映厅里安静了许多,只剩下不多的几个包间里还有电影的喊杀声。韩奕把姚梅安置在床上,脱了她的外套,然后为她盖好了被子,他走出了放映厅。

街上的路灯还是一片模糊的晕黄,没有一个行人走过。韩奕蹲在第三街的马路牙子上,点了一颗烟,他把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双腿之间,再次想到了小然。在韩奕看来,小然也和姚梅一样,平时隐藏了真实的自己,她总是冷漠地看待周边的一切,也许,那根本就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也许和姚梅一样,期待着别人来打开她的心结,让别人同情她,安慰她。但她却悄悄溜走了,不给他机会。

这时,韩奕坚定地认为,小然的出走,以及对他的冷漠打击,一定不是她最真实的愿望。而这恰恰就给韩奕寻找小然带来了一次新的契机。他认为,寻找小然是有绝对必要的。

韩奕在放映厅老板那儿买了一瓶矿泉水,又回到了姚梅身边。姚梅把身上的被子掀掉了,上衣衬衫的扣子也打开了两枚。衬衫太短,加之她不停地翻身,使得腰部光裸出来,白皙地皮肤暴露无遗。

而直到这一刻韩奕依然没有想过要去抚摸她的身体,或者和她做爱。他这时才肯定自己并不是对情欲无法控制的人。他觉得他能理解姚梅的苦楚,这也许就是姚梅选择他作为倾诉对象的原因吧。他不想趁机作乱,他的脑海里始终闪现着小然的影子。

韩奕把矿泉水放在了姚梅的头顶,重新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关了电视,关上门,一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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