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比赛结束,我和克哥怀着久违了的兴奋走在回家的路上,还在不停地回味着刚才那些激动人心的场景。
他没有踩着他的坐骑——独轮车,而是一把将它的手柄提在手里,就像提一个包什么的;我也一下子失去了坐公交的兴趣,仿佛觉得只有走路才能让我多余的激情发挥殆尽。
“克哥,你这次可是作了大贡献了!向你学习哦!”我嘴里赞扬着他,心底里既佩服又羡慕,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的什么滋味。
“你也不必客气了,这是我俩组织的赛事,我们都有功劳!大家尽兴就好!”他看上去倒好像真心不把自己的成绩当回事,竭力要将功劳分我一半。
“我们下回——”我刚想提出下回网球赛的事项,忽然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动感十足地绕到了我们面前。
原来就是刚才球场上那个让我有些迷失的红色T恤白色短裙的女生。
她潇洒地单脚点地,将她的自行车稳稳地停在我俩面前。我这才看清,她身着一身浅蓝色运动装,脚上一双白色的球鞋分外醒目,整身打扮看上去给人的感觉是既舒服而又熨帖。而她又有着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脸色红润健康,目光流转,笑容明艳。
可是,我怎么好像要缩到克哥的背后了?不行,我要好好表现才对!
我挺了挺腰杆,尽量让自己显得与克哥一样英武有力。
克哥倒反而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她抛过来的满眼的笑意:
“何玉昕,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雅克,你们到哪里去?带上我吧!我还没吃晚饭呢!”那个叫何玉昕的女生,眼睛好像根本没有向我看过一眼,她的所有的灿烂都是笑给克哥的吗?她至少应该问候我一声吧?
“正好,我们也没吃晚饭,正在去吃晚饭的路上呢!”我好容易让故作轻松的自己说出了一句略带文艺腔的话,满心逗她一乐。
她果然听得顺耳,终于冲着我微微笑了一下。
但是,我明显感到我的室友克哥故意干咳了一声。我俩当然是在去吃晚饭的路上,这点我算没有撒谎吧?只是我俩原本是想如往常一样,买点吃的带回我们的“家”里享受,以庆贺我们的初战告捷。难道克哥不喜欢这个女生一起加入吗?我可是恨不得将我的手臂张开,全身心地欢迎她与我们一起撮一顿的。
我们英语系的女生实在是个个强势,强势到总让我感到有些窒息。她们好像看不得我支支吾吾,看不得我模棱两可,更瞧不起我的拖泥带水,总是对着我说:
“哎呀,真是吃不消你,爽快点呀,磨蹭的家伙!”
我在她们眼里,就仿佛是一个她们的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小弟弟。很多时候,她们说悄悄话,连回避都懒得回避我一下。我如果不自量力地插一句嘴,她们常常会撇撇嘴半真半假地呵斥一声:
“走,滚一边去,懒得理你!”
她们常常在一起对着那些装帧精美的时尚杂志,哦不,很多时候也是对着手机屏幕,一起满脸憧憬地神往着她们理想中的生活:自己嫁了个富二代,背着名牌包,脚踏名牌鞋,出入于各种晚宴,举止高雅地拿着高脚酒杯,用流利的英语周旋于各个有身份的人士之中……至于她们向往的那个男人关不关心她,那种生活会不会让人疲累,她们压根儿没有想过。
理想总是带着很多矫饰的。太多的失真和虚幻,那可不是重点。重点是它让人想想就仿佛自己现在已经脱离现今生活的苦海。
而她,虽然一看也是个个性直爽的人,却没有那些女生的蛮横与傲气;虽然她也没有正眼看我一下,但我可以寻找无数的理由为她辩解:她不认识我、她不知道怎样与我打招呼、她没来得及征询我的意见……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明媚的笑容和黑色长发映衬下的粉红的脸庞,一下子征服了我的心。虽说我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我的直觉还是有的,拥有一张明媚的、充满笑意的纯真善良的脸的人,她的内心世界一定阴暗不到哪里去。
如果说克哥是属于一种男生的刚性十足的阳光,那么玉昕就是一种女生独有的柔和温暖的阳光。
哎呀,这样说可不好,仿佛他俩是天生的一对似的!慢着,克哥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呀?那克哥,我可不客气了!我对她充满好感,把她让给我吧!反正追你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
我只当自己没有领会他的干咳,好心好意地对着女生说:
“我们现在是去买吃的,你也可以挑一些自己喜欢的,我们拿着到我们合租的房子里去吃!”
“你俩合租的房子?小心被人说你俩——”她的脸色在晚霞的映衬下更加红润,看得我心里柔情似水,“你懂的!”
见她用手指做了一个二合一的手势,克哥有些不耐烦起来:
“别瞎猜疑了好不好!”
还是那家便利店,我和克哥直奔主题,要了一人一份调理面、骨肉相连;而她,则点了两份布丁,一碗微波炉辣味煲仔饭。我为着这个可心的女孩子考虑,一改以往的三得利啤酒,特地要了三种口味的百加得冰锐朗姆预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