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希一路出了邱峰岭,半个时辰后,绕到了玉山一侧的悬壁。
这处悬壁离皇宫极近,悬壁远观毫无攀爬的可能性,只有近了才能发现细小的凸痕,不规则一路蜿蜒直上,像是自然鬼斧神工的雕刻。
云希轻拍了拍马儿,马儿轻车熟路,似是已然会意,蹭了蹭云希,便自行离去了。看着马儿消失,云希才飞身而起,逐渐没入了那层层环绕玉山的云雾之中。
一直以为的玉山山巅,只不过是山腰之上的一处平旦之地。这里与凤晴园有些相似,紫苏与竹芋纵横交错,数量之多,竟连这一片的天空都映衬出淡淡的紫色。
云希按照记忆快速穿过了这片蓝紫花海,消失在其中。眼前景色瞬间变幻,便入了一处山谷。
远处两面的山壁涓涓细流,汇入眼前的湖水中,比邱峰岭那片湖水还要大一倍,湖中开满七色并蒂莲,中心有一颗巨大的落羽衫。湖边的一众花草,同样郁郁葱葱充满生机。
云希闭了闭眼,正准备迈步,便听见身侧不远处有厚重的开门声。
“主子?怎么今日从这回来了?”栾棋好奇笑问道,这里主子似乎有五年都未曾走过了。
云希对着栾棋微微颔首,敛了情绪淡声道“嗯!今日正好来了邱峰岭,我就在这呆一会儿,你去忙吧!”
栾棋未再多问,转身入了内,云希则飞向了湖中的落羽衫,半靠落羽衫的枝干上。
只是还未静下心,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希,我来了。”乾一也轻巧落在云希旁边,只说了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刚才还在想曾经乾一与她说过的话,这会儿他就出现在她面前了。“你怎么跟到这来了?”
乾一浅笑道,“我知道你来了邱峰岭,也知道了方才你与那位慕华郡主射箭比试之事。你一声不响出了邱峰岭,我猜你会来这。”
乾一话落,云希许久未答话,乾一也静静靠在一侧,陪着她。
“自我能言语之日起,我就告诉了母后,那个关于前世的梦。母后将信将疑,后来姐姐也说她也有着模糊的记忆,只是对于她来说,感觉并不强烈。”
云希就这般开始幽幽叙述道,乾一只是靠在一旁静静聆听。
“十年前,母后动用了皇室隐卫的基础,建立了玉笙楼。同样十年前,雍州水患,并非是真正的天灾。那年我四岁,也悄悄跟随母后去了雍州,我说服母后将玉笙楼交与我手,借助那次水患之机,将玉笙楼渗入到宓罗各处乃至赫兰的地界。”
乾一眸光动了动,想着那年也是他们初识,那年他七岁,当时他也觉得这么一个小女孩,怎会那般大胆。
“那个时候遇到了你,我们互不相问身份,却自此开始相互信任。三年时间,你帮我让玉笙楼各处的根基渐稳,也因此我更加清楚三国之间的牵扯,远非我所梦到的那般简单。尤其对于赫兰,我有着本能的戒备。”
云希顿了顿,又继续淡淡诉道,“你曾说过你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儿将童年活成我这般严苛,不论学什么,都那么认真,像在拼命。这些年来,我努力让所有一切都偏离那个梦里的轨迹。只是这些时日,母后险些遇险,父皇意外患病,哥哥也在回程受伤……”
“你知道云宸受了伤?”乾一想着那晚云宸虽显倦怠,但看不出受伤痕迹,他俩也严令任何人不得透露。
云希淡淡一笑,又继续说道,“这些虽然与那个梦不一样了,可是却让我觉得我所做的努力似乎还是不够。直到今日,我遇到了一位‘故友’,当时那一箭我真的想就此杀了她,只是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云希说到此处,再不说话。乾一坐起,轻轻揽住她,“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你与她比试射中的山鹰,都还活着。云希,不论你这些年如何筹谋,那个梦对你有多大伤害,你还是你,不忘初心便好。宽恕别人是对自己的升华,不要累负自己。况且不论将来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所在乎的亲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