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程子谦打电话约季尺墨出来。
“季小姐，方便的话，就今晚可以么。”大家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季尺墨很恶劣地怀疑猜度一番，叶小寂这样大大咧咧的笨蛋，程子谦究竟看上她哪一点。按理说大家长应该还是很抢手的，年纪到了二十八岁这个风华正茂的年龄，虽然气场过于盛气凌人，但他完美无瑕的外表，以及绅士又有安全感的言谈举止，再加上雄厚的背景，实在很难不吸引一批花痴女啊。
叶小寂这家伙除了思维脱线之外，冒险主义急缺，遇到大事就缩成一团做一个胆小鬼，又有点猥琐，倔强，基本上属于你强她就弱、你弱她更弱的小角色。
……这样两个人，怎么都很难联想到一块儿呀。
不过叶小寂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她不帮忙的话，叶小寂还能找谁呢。
“好，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
程子谦“嗯”了一声，抽出一支钢笔“唰唰唰”划了几下后，说：“那么这样吧，等会七点钟，我会过去接你。”
略微听了一、两秒，程子谦又补充一句：“子衿就不用来了。”
季尺墨点了点头，说“好”，把电话挂了之后，又发短信告诉叶子矜。
没过多久叶子矜的电话就打过来。“学姐、学姐，为什么不能带我去啊？”
季尺墨一囧，感到无很语地说：“你去问你哥啊。”这个要求又不是她提的，跑来问她也得不出什么答案啊。
“我怕他……”
“……=____=你确定你们真的是兄弟吗？”
“当然啊！不然是什么喔？”对方居然用颇为微词的语气和她说话，相当于一个智商尚未开发的家伙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高智商高学历的人才，这简直是什么世道啊！
季尺墨“哼”了一声，提点他：“我说智商啊，你们两个遗传基因的来处都一致的，怎么生出来的孩子差别就这么大啊？你出生时是不是被扔上去三次可惜只被接住两次结果没接住的那一次就落下病根？”
不过话一说出口季尺墨就后悔了。像叶子矜这种脑袋缺根筋又容易转不过弯来的笨蛋，她根本就不该指望他能听懂什么……
果然……
“啊？学姐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啊！”
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这家伙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啊！
“听不懂就算了……”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听懂。
“那你今晚早点回来啊，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不用啦，你哥肯定会送我回来的。就这样啦，上班的时候接听私人电话被boss捉到我会死翘翘的。”季尺墨赶紧把电话挂断。
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个老处女锐利的目光在四周游走，被她捉个正着就完蛋了……
内分泌失调脾气暴躁，同时老公在外头包养了小情妇最近东窗事发二人吵着闹离婚的已婚妇女，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幸好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就下班了，季尺墨立即埋下头继续工作。
三十分钟后，临近下班时刻的办公室又开始热闹起来。
同事甲：“原来boss的堂弟大概大三的时候就被鸿翔企业招去工作了。”
同事乙：“不会吧，那个时候他还没毕业的啊，乖乖咯，这真是神人啊！”
同事丙：“啊，我见过他，他上次来找boss的时候……他会对我笑过，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咧？”
同事丁：“你就死心吧。除非是……”
其余三人的目光总是这么有默契地集中到季尺墨的身上。
季尺墨：“……又关我什么事啊？”
同事甲：“你把鸿翔企业的两个太子爷都吃干抹净了……”
同事乙：“就是啊就是啊！杜子腾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啦。”
同事丙：“鸡翅啊，你就分一个给我呗……”
同事丁：“唉，又是一个上当受骗的小笨蛋。鸡翅啊，你打的选择谁啊，大太子爷，二太子爷，还是这个杜少？”
这帮鸟人的想象力真丰富……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杜子腾好不好……
“你们慢聊，我有事先走。”季尺墨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该下去等车了。
而后挥一挥衣袖，没法带走一片云彩地默默离开了。
一走出大门就看到程子谦停在路边的车。
他靠着窗口，左手手指间夹了一根烟。
季尺墨钻进去的时候，和他对视了一眼，发现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虽然还是有十足的气场，可是好像缺少了什么……季尺墨说不上口，又看了他一眼，见程子谦眼底的黑圈分明，不由替他难过起来：“那个啊……”
“先去吃饭吧。”还是不给对方一点选择权。
……算了，气场神马的，它是一直存在。
程子谦带她去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小餐馆，随便点了几道菜，便开门见山了。
“季小姐，小寂前几天胡闹了，不好意思。”
这有点像女儿做错事情，爸爸出来维护的感觉。
季尺墨咬着习惯，摇了摇头，说：“这也不能这么说吧。小寂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胡闹不胡闹的，我都会帮忙的。”顿了一顿，季尺墨忍不住开口问他，“其实……你很喜欢小寂吧？”
程子谦微微牵动嘴角。他举起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随后又是一笑，说：“你很难不喜欢她吧。只不过，她在我心里驻扎的那块地，不是以爱人的名义。”
“啊？”季尺墨表示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啊？”
程子谦又笑笑，说：“对她我很珍惜。”
大家长说话含糊不清，云里雾里的，季尺墨听得头都大了。
既然表示珍惜，既然表示喜欢，那么那句“不是以爱人的名义”又算什么。
“季小姐，”程子谦叫她，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说，“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哈？”
“我能处理好的。”
“哦……”
对方一再坚持，她也不好拒绝。
彼此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分钟后，季尺墨打破沉默。
“那个……其实你对小寂是什么感觉啊？”
程子谦抬起头瞧了她一眼，而后一句话也不说地低下头继续夹菜吃饭。
“这样子很没有绅士风度喔。”这也一点都不符合大家长的风范。
程子谦复而扬起脸，带了那么一点苦涩的笑容，说：“我不知道。”
“……=____=”这是什么破答案啊。
“我就算远远看着她开心，我就很满足了。她现在和我在一起并不开心，看她那么难过，我就遂她愿。”
“她不要婚姻，给了我同一个结局的两种选择。不管是找情人，还是宣称自己是同性恋……选择哪个都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好像看到大家长向来淡定强势的面具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摘下了。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不是鸿翔企业的董事长，不是商业界里年少有为不缺聚光灯打探的钻石王老五，也不是那群花痴女疯狂追逐的程子谦。
他只是一个失意的男人。
再多的风光，也弥补不了小寂创下的这一道伤口吧。
季尺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大男人，毕竟大家长全线崩溃无能为力她还是第一次目睹到。“呃……这……”
这看起来好像是喜欢吧……
“季小姐吃菜吧，免得菜都凉了。”
程子谦很巧妙地把话题带走。
那还能说什么呢……
季尺墨不是那种愿意倒贴着脸去做吃苦又不讨好的事情的人，她耸了耸肩，算是答应了。
于是她安分又乖巧地低下头，什么话也不说，单顾着埋头吃饭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叶子矜的夺命连环催又来了。
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总是能让她，不管在失落难过还是委屈不安的时候，有一种重新振作的力量。
“学姐，你今晚吃饭吃得还开心吗？”他语气酸溜溜的。
季尺墨弯嘴笑了笑，有意刺激他：“你来呀，你来我面前我就告诉你。”
“你在哪里？”
季尺墨说了饭馆的名字和具体方位。
“嘟嘟嘟嘟嘟……”随即耳边迅速响起忙音……= =
季尺墨疯了，这孩子也太神速了吧……
程子谦这时看了过来，翘起嘴角，说：“怎么，子衿来催了？”
季尺墨点了点头，半是抱怨地说：“他太容易吃醋了。”
程子谦笑了笑，点头说：“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坐了十分钟后，有声响从窗玻璃传来。
季尺墨和程子谦同时看过去。
叶子矜那张让人看了一眼就暖洋洋的笑脸出现在窗外。
他一手轻叩玻璃窗，一手向季尺墨招手以示存在。
季尺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很快就站起来，见大家长仍坐在原地无动于衷，便问他：“不一起走吗？”
程子谦摇了摇头，说：“你先走吧。”
季尺墨“哦”了一声，捡起皮包就往外面走。
推开店门，季尺墨向右转身，看到叶子矜也正往这边赶来，即刻加快步伐。
结果走得太急，脚一歪，整个人向前一扑。
眼看就要五体着地了，叶子矜双手往下一伸，及时架住她的两个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学姐，别走那么急啊。”叶子矜一手环住季尺墨的腰，一手摸着她的头发。
“呃……”据说现在流行礼尚往来……
那么……
季尺墨莞尔一笑，靠上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不想让你久等啊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