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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九九六年五月(4)

在这个月白风清的夜晚之后,一连数天,风镇变得阴阴沉沉,大地一派沉郁。过一天,浓云低垂,细雨纷飞,群山迫近,在微寒的天空里绵延沉思。又过一天,雨雾收敛,云团更加沉重,在低空里碰撞,惊雷和闪电不时在天际山巅狰狞一笑,轰轰几声。

山间四月的冷空气还没有完全消退,人们期待田里的稻谷能够在温暖的气温里灌浆,孩子们渴望那新鲜的甜香,多多呼吸,可以充饥。

临近小满了,这天空里的风云变幻有遏制不住的趋势。一股巨大的能量,不知从何而来?巨大的能量在大地上茫然滚动。

我压抑得无法言语。

我父亲的灵魂,就在旁边,我闭上眼睛就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在所有地方。他在述说什么?他对我母亲的寻找,以及对我母亲的母亲的寻找,是否有了结果?

他在激烈地述说,可惜,我听不到了。

任何人都听不到了。

天空依旧阴沉,惊雷和闪电有时起源于山巅,有时又似来自乡野和地心,尖锐的雨,终究没下下来。

我打算将父亲的遗体送进县城火化,然后带上他的骨灰远走他乡。

“啪!”

一个愤怒的苗人摔断了一张古老的条凳,他的太阳穴处爆出青筋,目光像刀一样劈向我。我的想法遭到所有人的一致谴责。

数天来,我的平静、木然,已经被视为对死者的亵渎,也是对他们这些虔诚的生者的冒犯——他们远道而来,歌颂他的功德,歌颂死亡,庆祝他逃离苦海,去到往生。

这个面容粗黑、头颅硕大、颧骨高耸的苗族男人,从人群中站出来。有人介绍说,他是我父亲的学生。这风镇凡是上过中学的男女,都是我父亲的学生。他威严而肃穆,一字一顿地告诉我,他们已经在风谷找好墓地,要亲手送我父亲入土。说完,鄙夷、不屑地,把我撇在一旁。

接下来,他们讨论土葬的每个环节,分配人力。

我默默地缩回哥哥住的里间。

第七天凌晨,案桌上更替了无数次的一排蜡烛,仿佛接到指令,全部油尽光灭。

天蒙蒙亮,清凉的晨光似一层薄纱,笼罩大地。

启程之前,我听见父亲的灵魂四处走动。他在屋里屋外转悠,在风镇街头也走了一遭回来,又在树下徘徊。有时,他停下来,望什么地方,思考一些什么事。

“爸爸爸爸,你在吗?你在找什么,找什么?”我急切地问。

他没有回答。

他听不见我吗?

我故意轻拍一下手,告诉他我的所在。他对我的掌声也置若罔闻。

一条凳子被浅睡乍醒的人不慎绊倒,动静惊扰了其他人,他们从铺在地上的草席上爬起来。

凌晨开始喧哗起来。

我哥哥一直在蒸馒头,一笼又一笼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馒头端出来,摆在案桌上。

苗族人和布依人吃饱了馒头之后,伸出他们粗糙有力的双手,将父亲僵硬的遗体抬起。他的灵魂及时附着,随之而去。遗体被轻轻放进棺木,棺盖合上。青冈木的杠子穿过粗大的麻绳,在苗族人和布依人宽阔的肩膀上搁稳,他们粗壮的小腿同时后蹬——“起!”

压抑了数天的妇女们的悲声,顷刻爆发出来。

所有参与了死亡狂欢的人,全部汇合进队伍,形成四列,占满街道,步调缓慢,一致,向风镇以东,风谷方向,缓缓移动。

苗族妇女们的哭歌队伍万声迸发,气势磅礴,她们的声音悲伤,优美,旋律简单、重复,扣人心弦。她们的悲声在腹腔、胸腔和喉咙,在头颅和她们身体的各个空隙里回荡,再徐徐震荡,从有香味的唇齿间送出,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努力听她们含糊的悲声里的故事,她们讲述大山和森林,讲述风镇,风谷和西河,讲述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她们也讲祖先和自己的故事。故事绵绵不绝,柔软,哀叹,悲伤,真实。

我渴望像她们一样,用痛楚的声音歌唱,让我的灵魂炸响。但是,我没有故事可讲。

出了风镇街口,便是崎岖的山路,四列队伍不得不变为一列。

风呼呼地在耳边响,远方的林涛沿着山巅隐隐传来,苗族妇女们的哭腔逐渐轻盈起来。我埋着头,一直在想,父亲生命中的苍凉和忧伤,是否真的找到了与人共鸣的地方……

出殡的队伍后面跟随了几辆吉普车,据说都是弟弟的朋友。

“是朋友都来哈!”我听见过弟弟这样大声喊他的朋友们。他们果然都来了。

弟弟的朋友们都在车里,无法让人看到面目。偶尔一辆车越过我身边,瞥过去,只能看到戴了大墨镜的半张漠然的男性的脸。

出殡队伍就要进入风谷。吉普车无法进入风谷,纷纷在谷口处掉头。

转眼,又只剩下哥哥、我和那些忠诚有力的少数民族同胞。

天空开始下雨,虽是星星点点,黄泥道路很快起了泥泞,像油一样滑腻,我闷闷地摔了一跤又一跤。

“唉咗!唉咗!”

少数民族同胞们早有防备,穿的都是草鞋,步伐一丝不乱。

队伍来到一座小山林前。这座山丘虽然坐落在峡谷地带,却与峡谷之外的其他山体相连,林木葱茏。不远处就是散开的村落,一日之中,炊烟袅袅不绝。这既是个自由之地,又能遥望纯净恬静的俗世生活,父亲在这里安息,令我内心宽慰。

墓穴早已挖好,棺木放了进去。覆土之前,棺盖打开,父亲的面容已经变了颜色,发黑,但表情格外地好,似有笑意。是经历了大宽宥之后回归纯净和童真的那种微微的笑意。是一个灵魂即将获得与另一个灵魂团聚的笑意。

我再次感到安慰。

磕头开始,按照那个头颅硕大的苗族头人的指示,只有家里的男丁——哥哥和两个脏孩子,我的侄子,可以面对父亲,我则必须转过身去。俩孩子瘦黑,赤脚,光着上身,沉默听话,和我相挨但背对背地,跪在墓穴边。他们的手、脚、肩膀,随处可见意外受伤留下的粉色疤痕,历历在目。他们对我的注视回看一眼,迅速转回头。

磕头之后,棺盖再次盖上,开始培土。

就那么一会儿,苗族人、布依人、彝族人以及镇上的人们,都没了踪影,黑蝴蝶一般的苗族妇女们也消失了。天色很暗,山野回归寂静。

哥哥培上最后一锹土,又燃上香烛。他做事一如既往地细致、有序。

潮湿的空气中,烛烟久久难以散开,生命的所有信息在最后的仪式中聚集,有即将腐烂的皮肤和毛发的气味,有新泥和被砍伐的荆棘苦涩的气味。我无法描述其中的灵魂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昆虫的气味?

这一带除了我父亲的灵魂,还有很多很多灵魂,所有曾经埋葬于此山各处的逝者的灵魂,他们拥有不同的历史,卒于不同的岁月,最后却一样地漂浮着,可能有的重些,有的轻些——那是灵魂的分量,像云与雾的区分。有的灵魂漂浮太久,乐于与新来者交流沟通,有的却习惯了孤独游荡。无数坟冢已经被荒草淹没,被水流冲刷无痕。

在微凉的空气里,我父亲的灵魂,还带着他气息尚存时的体温。

父亲

我的灵魂正向您飞去

当人类的苦难

随岁月之流消失殆尽

我与您团聚……

天黑之前的天空里细雨飘洒,若有若无,香烛焚烧的气味所剩无几,潮湿的空气中滞留着树根腐烂的气息、鱼腥草的气味,以及某种药材奇怪的气味。

死亡不是结束。死亡,只是一朵小百合花,留给看得见它的人。

哥哥小心地,蹲在湿滑的新泥上。他一直想和我说些什么,又局促不安。语言是他丢失已久的东西,即使重新找回,也感觉陌生。

“哥——”

我是急于想听他的声音的,他的声音里会包含我们童年的一些香甜回忆。我仔细看他的脸,苍白,皮肤薄,脆弱,双眼凹陷,睫毛很长,鼻峰优美,嘴略大,与鼻子十分相配,双唇薄,长时间地抿紧。

这张脸孔引起我内心的一阵阵抽搐。我能从他的脸上辨认出我的母亲和父亲,以及我的兄弟、我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一部分留在他那里。

“哥,那俩孩子……”

他终于开口:“不用担心,他们挺快乐的。”

“嫂子去哪里了?真的找不到了?”

“不晓得。”他痛苦地低声说,“不过,我总觉得她还活着。”

他又说了句什么,我走神了,没听清。他搓着手心,局促着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总是很轻,像是童年的声音。

“爸也总觉得妈还活着。他觉得外婆也活着。”

“有人说在陆家大山看到过她。”

“陆家大山?你不是找遍了吗?”

“我每年找,除了大雪封山,都去,没找到。”

“西河呢?溶洞呢?”

“我都请会游泳的老乡找过,找了半个月。他们钻溶洞都钻到外省去了。找不到。后来,西河涨水,周围方圆十多里的庄稼地都淹掉了,没法找了。”

“孩子是谁送给你的?”

“不晓得。我猜,是西河的农民吧。”

“哥,你还记得妈和外婆吗?”

“我比你们谁都记得清楚。”

“这么说,嫂子,就是我们家失踪的第三个女人。”

“说不定……”他艰难地说,将头扭开,声音有些颤抖,“说不定哪天,妈妈回来,外婆会回来,她也会回来……”

“你相信?”

“相信。”

“所以,你不愿意离开风镇?”

“嗯,不愿意。”

我从侧面久久地看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这大概是他从小到大唯一没有改变的特征。他比我记忆里的他更加瘦削,颧骨顶起薄而光洁的皮肤,高高的鼻梁中部依然像小时候一样显出细血管的青色,几粒雀斑分布在上面。我突然强烈地感到,他多么脆弱,多么需要母亲。

我真想像我们的母亲一样,紧紧拥抱他!

“哥,你知道吗?我很感激你,很感激!”

“为什么?感激什么?”

“你照顾了爸,他走的时候就你在他身边……小弟呢?他在做什么?他大学都还没毕业。”

“不知道。他被朋友叫走了。”

“他们什么人?”

“小弟的朋友很多,我不认识。”

“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那件会让他的痛苦变得难以忍受的事情,“你上高二那年,爸打你,当着全校人的面……你恨他吗?”

他的眼睛红了。小时候,他的眼睛好大,像马驹的眼睛。现在,他因为贫血,眼睛更大了,眼睑发白。

他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本书。

“这个,你要吗?”

书很旧,封皮已经没有了,书页边几乎全都卷起来。我认得这书,小时候我从哥哥的书包里偷出来,抄了一本。

“《外国民歌200首》!你还留着?”

“嗯。那次,收缴*****还枪毙了石头的表哥德才……后来,爸问我有没有看过那个书,《少女之心》,我说只看到开头几句话……爸就给了我这本书。他知道我喜欢,到处找,去成都找到了,带给我……”他的声音发颤,终于说完了这些话。

“爸给你的,还是你留着吧。”

他因为冷,或者是因为我没有收下他的书,显得难为情。他很快地搓手,然后又捂住胸咳嗽。

“是以前在知青点染上的病吗?”

“是,肺结核,那里很多人得这个病。爸给我药的。”

“妈一直没回来,如果嫂子也一直没回来,她们可能就不会再来了!”

“不会的。”他着急起来,“那你说,她会到什么地方?她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他的颧骨边又浮出微红,眼神迷惘、惊慌。

天空中浮动着潮湿的乌云,远处的树林和乡民的茅屋黑黢黢的,田野里又湿又冷。一种难以摆脱的孤寂令我感到压抑和绝望。

“哥,我要走了。”

“去哪里?”

“没想好。”

“你乱跑。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你不要乱跑啊。”

“我也许去南方。你知道我怕冷,南方暖。”

“你不要乱跑,不安全。”

“我得去找一些东西。好吧,哥,你就在这里,我想找你的时候,找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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