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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黄桥战役军政双赢(5)

“我看还是采取以黄桥为轴心,诱敌深入,各个击破的方案。”陈毅似乎成竹在胸,“不是以主要兵力守黄桥,而是以少数兵力坚守黄桥,吸引、迟滞、消灭敌人,主要兵力则置于侧翼机动位置,当敌人遭我军大量杀伤后,择其一路歼灭之,并继续扩大战果,以求全胜。对中间势力稳定其中立;对日寇据点则大胆不管,只派少数侦察部队进行监视……”

“这样有风险吧?”叶飞担心地说。

“不要担心。当顽军大举进攻时,日寇会采取坐山观虎斗的态度,而韩德勤也不敢公开要求日军直接参与向我军进攻。只要此战能速战速决,日、顽联合攻我的局面不会出现。”

“此战非出奇兵不可!只要‘二李’和日军不‘搅和’,我就敢出奇招了!”足智多谋的粟裕乐呵呵地说。

“你就大胆用兵吧!如果战胜了,苏北大局就定了,我们就可大发展;如果失败了,那就算了。”陈毅历来都是从最坏处考虑问题,但是大家看到他这次充满必胜的信心。

粟裕受到鼓舞,畅谈妙策:“根据一定要打好第一仗的考虑,我决定选择独立第6旅作为首战歼灭对象。这支部队是韩德勤所属部队中战斗力较强的,按一般的战斗原则先打弱敌,这战先打独立第6旅这支劲旅,可以收到出奇制胜之效。”粟裕的眼睛灼灼发光,“首战歼灭了独立第6旅,对于拉开‘两李’、陈泰运同韩德勤的距离,稳定李、陈的中间立场将起重要作用;该旅是韩军中路的右翼,把它消灭后,就把韩军的中路打开了缺口,可以实现对韩军的包围与迂回;主力首战被歼,必给韩军士气以严重打击,并使其他杂牌军不敢妄动。所以,首先歼灭独立6旅,将会对战役全局起决定性的影响。”

陈毅说:“我们打胜仗,中间派不会动;我们打败了,他们就会来抢黄桥了。我们一定要打好第一仗,才能稳定他们的中立。”

叶飞纵队被安排为主攻,他此时插话道:“我们1纵在增援半塔集时就打过独立第6旅,把它冲得落花流水,听说打这支部队,指战员的信心很足;其次,独立第6旅只3000多人,不像第89军两个师那么庞大,战斗不至于拖延太久而影响下一步;再次,独立第6旅两侧按韩德勤的作战计划规定,由‘二李’、陈泰运的部队列阵前进为掩护,由于李、陈已和我们有密约,我军可以埋伏在他们两路之间,背李、陈而击翁达。”

会后,新四军政治部印发《为黄桥决战告指战员同志书》:“此次让出姜堰的主要意义,在尊重民意,顾全大局,促进苏北友军团结抗日,挽救时局危机。竟不料反共投降分子韩德勤违背诺言,毫不悔悟,始终不肯放弃反共、反新四军、破坏抗战的企图。”“他现已动员了十几个团兵力向我进攻,使我一片赤诚促进内部和平的苦心失望了。”“同志们,决战已在前面了,军分会号召全体共产党员,勇往直前,为压倒反共投降势力而战,为保护苏北民众利益而战,为爱护光荣的新四军而战,为保护黄桥抗日根据地而战。”(《陈毅年谱》(上卷),第303页)

党、政、军、民都迅速行动起来:誓死保卫黄桥,坚决打败韩德勤!

10、 粟裕以少胜多用神兵

即将进行的黄桥决战,陈毅交给了足智多谋的粟裕。以至这次战役,成为粟裕用兵最为神奇的一战,以7000子弟兵大破韩德勤的11万大军,创造了一段战争史上的传奇佳话。

粟裕有个职业习惯,每到一地,就要把该地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钉在墙上,自己搬把椅子,反骑而坐,全神贯注地“背”地图。

到黄桥后,他深深地喜欢上这个地方。原来黄桥以北30余里,便是越来越密的河网,再北便是宽而深的运河。通往黄桥的只是偏北的一条旱路。这种通路少、道路窄、桥梁多的地形,对韩德勤军队的山炮野炮是个天然障碍。黄桥附近,又是低度的起伏地,干沟小坎,旱地高苗,高粱半割半留,玉米尚处待熟期,如此青纱帐非常便于部队埋伏隐蔽。在这样的地区用兵,使英雄大有用武之地。粟裕勘察地形后,心中有了底。然后他专心致志地研究各种可能的作战方案。

对于一个实战经验十分丰富的苏北指挥部的副指挥来说,大战前的深思熟虑,至关重要。他一不下棋,二不爱打牌,总是夜以继日地钻进研究军事战略、判断敌情变化和由此应该如何做的作战计划之中。陈毅把决战黄桥的重大任务交给了他,要他第一次独立决策。陈毅“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为粟裕充分发挥自己才能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经过粟裕艰苦的思索,他为陈毅端上了一盘制敌必胜的“好菜”,导演了一出决胜的好戏:以黄桥为轴心,诱敌深入,各个击破。

此次韩德勤大举进攻黄桥,组织了三路大军:右路军是江东“二李”和陈泰运的部队,这是偏师,主要是为掩护中路军的进攻。左路军是由1、5、6、9和第10共5个保安旅,任务是攻击黄桥东南,牵制新四军的防御力量。但是这一路因都是地方保安部队,吓唬老百姓尚可,而一旦真的打大仗,战斗力就差多了。

进攻的主力全在中路。中路军又分三路。89军的30师为左翼,进攻黄桥东面;独立6旅为右翼攻打黄桥西面;89军军长李守维亲率117师及军部直属队和炮兵团为中路,进攻黄桥东北。

这左、中、右三路大军共26个团,3万余人。其他几万兵力在苏北封锁长江,扬言“不许新四军逃往江南”。针对韩德勤主力在黄桥正面进攻,其他只是从三面包围。为新四军集中主力逐个加以分割围歼提供了机会。

粟裕的战役指挥才能,在黄桥作战的计划制订和实施中第一次得到高度的发挥。他从实际出发,创造性地决定了几个罕见的战法:

一、一般担任诱敌深入任务的都派遣地方部队或游击队,边打边撤把敌人吸引到伏击圈。这次不同,这次使用的是主力部队,是一个主力团。这个团分出两个营,以游击方式进行分散阻击。从老远的地方就节节抗御,迫使韩军过早地投入攻击。这两个营给韩军造成错觉,迫使敌人主力全面展开强攻。然后又突然摆脱,使其扑空,惑其判断。在进行防御的同时,派出另一个营在后侧进行骚扰,不让韩军放心后方安全。而是既来了就不能放松进攻。这样拖延时间,目的是使坚守黄桥的部队有时间加强准备,不至于一开始就同时受到两路至三路韩军的攻击。

由谁担任这一游击任务呢?王必成的老2团。这是一支既能打硬仗,又能打游击的能攻善守、机动灵活的老部队。

二、一直把韩军引到黄桥镇附近几里远的地段,只有这样,把韩军队伍拉长,才能连头带尾一起包围在内。

三、用极少数兵力坚守韩军集中攻击的黄桥镇,而以2/3的主力作为突击力量。粟裕手下3个纵队:叶飞的1纵,王必成的2纵,陶勇的3纵。王必成的老2团担任阻击。阻击完了以后要与叶飞的1纵作为主攻力量。陶勇第3纵守黄桥。

四、从谁开刀作为首歼对象,对整个战局成败影响很大。粟裕选中的是独立6旅。

独立6旅是韩军主力,装备精良,步枪一律是崭新的“中正式”。中正式步枪是汉阳兵工厂制造的,射击精确度相当高,特以蒋介石的字为型号。轻机枪一律是崭新的捷克式,重机枪一律是“马克辛”式。枪身烤蓝漆乌亮如镜,子弹金光闪烁,火力相当强。把它打掉可震全线,大大削弱韩军的士气,震慑中立派的军心。然而,这与以往共产党一贯的先打弱后打强的战术相矛盾。粟裕说,独立6旅号称主力,是个强手,但是情况有所变化,不能拘泥于以往的打法,经常变变花样,也未尝不可。

独立6旅,号称“梅兰芳部队”,花架子兵。况且只有3000人,不像89军两个师那样庞大。旅长翁达是员中将,骄傲浮躁,仗着部队兵强弹足,不把新四军放在眼里。

内线决战,交给粟裕指挥;外线阻援,陈毅则做好了统一战线的工作。

江东“二李”及陈泰运是地方派系,手下共有数万部队。陈毅几番周折,与他们暗订合约:缓慢行进,围而不打,打亦假打,坐山观虎斗。

陈泰运把韩德勤的进攻命令密报陈毅,并表示远离战区,保证严守中立。

“二李”、陈泰运、保安旅问陈毅:“万一韩德勤下死命令要我们围歼新四军怎么办?”陈毅大度地说:“为了不违抗韩的命令,许可你们只围不打,每天前进5里,到黄桥外围后向天开枪。”

11、 一场罕见的恶战

10月1日,随着李守维手捧着韩德勤下达的进攻命令,率领89军两师的全部主力出动,黄桥决战正式打响了。

延安中共中央的领袖们焦急万分,云岭的项英唉声叹气地说:“老本都让陈毅赔光了!”重庆的蒋介石高兴万分,以为韩德勤要为党国立一大功。上饶的顾祝同频频举杯,祝贺在苏北把陈毅赶进长江。南京的汪精卫暗自高兴,“这次蒋介石下决心了。”

敌、我、顽、奸都把黄桥决战当做是全国性的大事。苏北各方面更被事关生死存亡的黄桥一战,搞得神经高度紧张。

苏鲁皖游击总指挥李明扬,紧紧守着电话机,按时听取战况汇报。李长江派出亲侄子,带参谋和骑兵传令,令驻兵陈毅指挥所的严徐庄,随时飞骑报告战况。他手下的纵队司令也派出便衣侦探近抵黄桥附近窥探军情。陈泰运在盐河设立联络点,经常转报黄桥消息。没有参战的保安旅也不断打电话询问军情,以定自己进退。

在陈、粟的指挥下,新四军一面死守黄桥东门,顶住了敌33师的疯狂进攻,一面以1纵埋伏在黄桥西北、高桥以南的顾高庄、横港桥地区,耐心地等待翁达独立第6旅的到来。

翁达也是个狡猾的家伙,他的部队虽然战斗力比较强,但也不肯打头阵。他故意迟到,企图“乘人两伤,后发制胜”,等李守维和新四军拼得两败俱伤时再出击,轻轻松松就抢个头功。结果直到下午3点钟才到达新四军的包围圈内。

翁达肚子里面的确有点儿阴谋诡计。他担心中了新四军的埋伏,行军时采取了“一字长蛇阵”。3000余人的队伍拖了足足有七八里路长,一旦有埋伏,就能够迅速逃走。

陈毅、粟裕闻讯,等敌人的后续部队进入了伏击圈以后,立刻下令用“黄鼠狼吃蛇”的办法,消灭独立第6旅。

一声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新四军1纵指战员一跃而起,分成4路,像4把利剑,一下子就把翁达正在行军的这条“长蛇”切成了4段。顿时,杀声四起,枪炮声不绝于耳。

翁达部队也确实有些战斗力,一阵慌乱之后,他们拼命退到几个小村子里面,负隅顽抗。其后卫部队也连忙向高桥方向逃跑,企图占领高桥,夺路而逃。新四军1团3营动作迅猛,先于敌人抢占了高桥,切断了敌人的退路,顽军纷纷逃窜。

新四军发现在溃逃的人群中,有一些军官,挎着皮包,拎着箱子,拥着一个骑马的家伙正跑得起劲儿,判断这就是翁达的旅部,立刻穷追不舍,将其歼灭。

经过3个小时的激烈战斗,这支所谓的王牌顽军,终于被新四军全部消灭。翁达走投无路,举枪自杀。

翁达旅的被歼,不但震慑了犹疑观望的李明扬、陈泰运两部,还使正在进攻黄桥东门的李守维部也变得孤立起来。

原来,在翁达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李守维得知第33师在黄桥东门进攻受阻,连忙率第349旅向黄桥疾进,妄想增援第33师,攻下黄桥。谁知,他刚到黄桥东北面的野屋基村,就得到了翁达被围、危在旦夕的消息。李守维大为惊恐,他既不敢去救援翁达,也不敢再继续前进,只好命令349旅在野屋基构筑工事,就地固守,等待第二天再做打算。

10月5日一早,进攻屡屡受挫的第33师,困兽犹斗,使出最后的疯狂,在大炮、机枪的配合下,猛攻黄桥东门的新四军的阵地。

新四军的防御工事在敌人炮火的猛烈轰击下,大部被毁一股顽军,在硝烟弥漫中突进了东门。形势危急!粟裕果断命令:必须以有我无敌的精神,动员所有人员,坚决把突入东门的敌人打出去!第2纵队司令员陶勇和参谋长张震东把上衣一脱,挥动马刀,亲自上阵和敌人拼杀。战况空前激烈。

正在这时,传来消息:江南新四军的增援先头部队已到了离黄桥20里的地方。消息传开,正在苦战的3纵战士们士气大振,一往无前,终于把敌人赶出了东门,赶过了河沟,用机枪牢牢地封锁住这个口子。

这时,第2纵队已经迅速插到了分界,切断了李守维的退路,与第3纵队一起形成了对李的合围之势。第1纵队在歼灭了翁达之后,也回师加入了围歼李守维主力的战斗中。至此,李守维部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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