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左偲纹十四岁,在山水市四中上初二。十四岁的偲纹在学校里属于鹤立鸡群的一个。许是因为发育早,也许是因为相对成熟的长相,总之偲纹从小到大一直都有男生追求。偲纹白皮肤大眼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唇。浓浓的眉毛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很像现在时下流行的一字眉。那时候这个眉毛却害苦了偲纹,她因为眉毛连在一起,被同学取笑活像个李逵,打家劫舍的江湖莽汉李逵!幸好偲纹身材高挑纤细,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会说话。除了眉毛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地方跟李逵搭边。
偲纹不属于好学生也不属于坏学生,学习成绩长期稳居中游。每次考试完了妈妈问她考得怎么样,她都说,不错啊挺好的。可是成绩发下来,还是一丁点儿都跳不出中游的圈子。后来妈妈也不再问了,这孩子就这样了,也别指望她能成名成家的,一个女孩子能安稳的度过一生就非常好了。偲纹妈妈一直对她抱着这种想法,以至于后来在偲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她能够看到的话,她一定会惊呆了。因为这完全不是那个在她面前低眉顺眼不敢造次的孩子,这绝对不是那个遇事没有主见,什么都听凭父母安排的左偲纹!
偲纹的家属于那个时代的中产阶级,爸爸左大山是个小小领导,妈妈章函箴是某大型国有企业的员工。爸爸妈妈虽然没能带给偲纹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把全部的爱专注在偲纹身上。用偲纹妈妈的话说,生下来偲纹那一刻她高兴得简直要在产床上跳舞,因为她这一辈子就想要个女儿,一个白皮肤大眼睛的女儿!按说偲纹这个年纪,周围的很多同学都有弟弟妹妹,但是偲纹家就只有她一个。也是因为爸妈生怕再生一个会委屈了偲纹,他们把全部的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偲纹身上。
偲纹的妈妈出生在一个有名望的大家族,从小对偲纹的教育就是按照古代大家闺秀的标准来的。吃饭时候不能说话不能看电视,长辈说话的时候要站起来听,即便长辈说的不对,也不允许反驳,要以顺为孝,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笑不露齿,在外人面前不能放声大笑,说话时候语速不能过快也不能过慢,跟人交流首先要倾听对方,不能撇腿坐着,不能翘二郎腿儿等等等等。偲纹快要烦死这些规矩了,但是也从来不敢反抗她的妈妈。妈妈虽然这些地方很不开通,但是跟偲纹爸爸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两个人都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用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来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偲纹的家怎么说呢,没有其他家庭的那么多欢乐,家里三口人很少开玩笑。一是因为偲纹妈妈的规矩太多,谁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玩笑能开,二是因为偲纹爸爸也确实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家庭,“正式”这个词应该最合适不过。因为这个家里很多时候都很正式,偲纹像下级汇报工作一样的跟爸妈汇报学习情况,爸爸像作报告一样的跟妈妈讲单位里发生的事儿。一家三口在一起大多数时间就是各自抱着一本书,享受阅读的乐趣。偲纹的家最多的一样东西应该就是书,满满一面墙的书籍,社会百科中外名著杂家法制,总之什么都有。借助这些书籍的力量,小小的偲纹从小就有浓浓的书卷气。老虎后来说,这也是偲纹最吸引他的地方,偲纹小小的身体里有着不同于其他女孩儿开阔的眼界,不凡的思维和令人惊讶的执着和坚毅。
在偲纹妈妈的眼里,偲纹是没有主见的,畏手畏脚的,凡事都听命于父母的孩子。但其实骨子里的偲纹是一个敢爱敢恨,不屑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又非常清楚自己的喜好和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儿。就是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欢乐无脑,内心却另类孤傲的女孩儿,不经意间闯入了本不属于她的生活圈子,亲手为自己的花样青春画上了一道浓重的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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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偲纹偲纹,等等我啊。”偲纹推着她的明黄色普加奇刚刚出了校门。扭头一看,是张璇。张璇是偲纹最好的朋友,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住在同一个生活小区,双方的父母互相也认识,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偲纹知道张璇所有的秘密,张璇也了解偲纹全部的内心世界。可是偲纹的妈妈却非常不喜欢张璇。用偲纹妈妈的话说,张璇就是个地道的疯丫头,缺少家教,小小年纪混迹于市井贩夫走卒之间。当然,偲纹妈妈这样说也一定有她的道理。
张璇的父母跟偲纹妈妈是一个单位的,都是大型国有企业。只不过张璇三岁的时候妈妈心脏病突发去世了。张璇跟爸爸相依为命,偏偏张璇的爸爸还是一个非常没有责任感的男人,自从老婆去世后,酒就成了他的最爱。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喝酒,一天三顿,顿顿有酒。喝多了就不去上班了,在家浑浑噩噩的躺一天。喝的再不高兴了,就对张璇非打即骂。长此以往,单位也不想再要他,他只能在家吃劳保。从偲纹记事起,张璇就成天都在自己家待着。偲纹妈妈去幼儿园接偲纹就一起把张璇接回家了。因为偲纹妈妈不接的话,张璇就是等到晚上十点,也等不到她爸爸。起初大家伙还觉得张璇可怜,街坊四邻能帮的都会帮助她。张璇真的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谁家做好吃的了,都会给张璇送上一碗。但是自古救急不救穷,张璇爸爸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天天在家躺着不上进的样子,让谁也不愿再帮助他们。慢慢地,张璇唯一可去的地方就只剩下偲纹家了。
张璇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在偲纹家住,偶尔几天她爸爸清醒了,才会把她接回家。本来偲纹妈妈看到街坊四邻都不在帮助张璇了,她也曾经动摇过,但是奈何偲纹妈妈心地善良,她看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又觉得张璇实在可怜,就觉得应该对张璇负起责任。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哪天回家要是没看到偲纹和张璇在一起,她都要问,今天张璇怎么没来啊?但是慢慢地她发现,每次张璇跟她爸爸回家以后,再来偲纹家的时候都是一副你们家有钱,我又跟偲纹要好,你就应该管我的样子。偲纹妈妈也曾经旁敲侧击的跟张璇讲过,我们家是我们家,你们家是你们家,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管你。你不要拿着我们的善良当成理所应当。每次偲纹妈妈说这些的时候,张璇都是一副特别委屈特别无辜的样子,让偲纹妈妈根本就没法儿再说下去。她想,毕竟还是个孩子嘛,也许长大了就懂了。
但是她对张璇也就留了个心眼儿,经常留心观察她。果然,在偲纹和张璇初二的暑假,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偲纹妈妈从此再也不允许张璇来他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