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院边的小竹林里,一名绝色少年如入鞘的长剑,长身玉立,威严肃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悦之意,见她看过来,立即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回屋去。
这应当是四皇子吧?也就是那天出现在她家后园子里的少年。
皇甫琴的心里还在讶异,他这会儿是隐身呢,还是没隐身呢?自己是要装看见了呢,还是没看见呢?
随即,她就被少年的手势给气着了,不满地蹙起眉,我要干什么,凭什么要你管?
心中这般想着,皇甫琴就没理他,将身子再往外探出一分,耳朵拉得极长,想知道是什么客人敢在宁王府闹事。
还没等她听出个所以然来,眼前一花,慕天羽竟几个纵身掠到她的窗前,冷眉怒目地道:“进去!关窗!你想风寒更重么?”
皇甫琴一怔,未及答话,身旁的小满就怒斥道:“公子请自重!请离我家小姐远一点。”
慕天羽闻言亦是一怔,顿觉别扭,人家吹不吹风的,关我什么事啊。其实方才偶遇宁世子,听说她染了风寒,倒还没觉得怎样,可是一瞧见她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顶着风开窗看热闹,慕天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急吼吼地就将人给斥了几句。
见小满对主子不敬,云青也横眉怒道:“放肆!竟敢对四殿下无礼!”
小满被唬得脸色惨白,而对方点明了身份,皇甫琴也不能装作不知了,退后一步,蹲身福了一礼,“臣女参见四殿下。”
回答她的,是“呯”一声脆响。
皇甫琴愕然抬头,只见窗户已经被四皇子关得严严实实了。……这算是什么事?皇甫琴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其实慕天羽一来只是觉得这里风大,染了风寒的人会禁不住,二来,是听到了丫鬟们走动的声音,不想让人瞧见他与皇甫琴隔窗而立,没事都能传出点事来。
他自小就被寄养在外祖家,虽然锦衣玉食,祖父祖母、舅父舅母真心宠爱,可是自打他懂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被亲生父亲嫌弃的孩子,好不容易,他才凭着日夜刻苦的努力,习得文武艺,得了父皇的认同,被派往边关辅助镇西大将军足足四年,回京也才不过半个月,名声对他来说,甚至比女人还重要。
小满刚松了口气,扶着小姐站好,王府的几名丫头就在管事嬷嬷的带领下走了起来,看到她们主仆俩站在窗边,不由得一怔。管事嬷嬷不卑不亢地问,“方才奴婢在外面似乎听到些动静,不知七小姐可有吩咐?”
皇甫琴杏眸一弯,含笑道:“我方才觉得闷,就开了窗户,不曾想后头嘈杂,只好又将窗关了。”
回答得滴水不漏,管事嬷嬷又不想她知道南边院子的事儿,顺着这话道:“七小姐若是气闷,不如到次间歪歪,比内室要清爽些。”
皇甫琴从善如流,在次间里闲坐了二个多时辰,用了些清淡却名贵的餐点,正厅那边的宴会许是结束了,便有小丫头来报,“王妃来看皇甫七小姐了。”
皇甫琴忙起身相迎,宁王妃关心又和蔼地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坐到软榻上,还舍不得放开似的一直拉着,“身子好些了么?这些丫头可有怠慢?”
皇甫琴连忙表示感谢,宁王妃含笑道:“这要谢什么?今日邀了你来,却害你染了风寒,是我的不周。”说着示意身后的嬷嬷捧出个小匣子来,交给皇甫琴。
入手极沉,皇甫琴一怔,宁王妃道:“知道你五行缺金,特意送了压床头的,千万不要推辞。”
又示意皇甫琴打开来瞧瞧,满满一匣子的金锞子,各种各样的花色。
皇甫琴忙曲膝道了谢,心中暗喜,这是亲事不成的赔偿了。
外头还有客人,宁王妃自是不能久留,只问候了几句,便离去了。
皇甫琴一直等到日头偏西,才有王府的下人来请,说是二夫人和闵夫人等人都已经在内仪门处候车了。
到了内仪门处,只见夫人们各各强颜欢笑,皇甫琴不解地挑了挑眉。
在回程的马车上,听皇甫瑾的几番话才知道,原来是陈二小姐心有不甘,三皇子侧妃来劝说,她也不依不饶闹了来,不知怎的,竟正好被皇上心腹的太监总管海公公给撞见。陈相或是三殿下想拉拢宁王府,这才惹怒了皇上,连三殿下也好一顿骂。
火气之大,震得整个别苑都抖了几抖,与会的人都知晓了。
说到底,这事儿与立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不惹祸上身,宁太妃和宁王妃之后都不曾再召哪家的姑娘上前来闲聊,宁世子的婚事只怕又要拖后了。
皇甫瑾可着劲儿地卖弄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听说宁太妃有意将娘家的外孙女、武靖伯府苏大小姐,许给宁世子。”
边说边悄悄打量皇甫琴的脸色,期待看到她伤心绝望的样子。
可是皇甫琴却神色平静,她在想,皇上的心腹太监总管,不是应当时刻守在皇上身边的么?是谁将他引到南院去的,让三皇子想结交宁王府的事儿败露?
脑中,又闪现出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那时候,陈二小姐刚刚才闹起来,他怎么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