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褚云静还指望他在关键时刻保护她呢,吃百花喝露水能有多大的劲?在褚云静的脑海里,她总觉得只有大块儿吃肉大口喝酒的人才有足够的力气,于是褚云静一不做二不休跟花邀月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并许诺对方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她,她来买单,于是,花邀月开始接受人间烟火,先是吃一点白米饭,然后又吃一些豆腐,后来就每一顿都是白米饭和豆腐,每当此时,褚云静总有一种负罪感——清风月下,翩翩似仙的人被她弄得沾染了红尘的味道,她这是造的哪辈子孽?
但转念一想,褚云静又想通了:花邀月就算是仙风道骨,要想修成正果也得结结实实地在人间锤炼一番才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于是,褚云静满心负罪感瞬间消失不见,取得代之的是一片慈悲之心——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她褚云静这一次也算是积德行善一回。
就这样,褚云静和花邀月一路奇遇不断,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到了昭南道的首府德夕州,此时的褚云静又饿又累,坐在一家酒楼的二楼靠窗户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小二上菜,她点的是二两卤牛肉、雪菜炒小豆腐、卤虾豆腐蛋、扒猪手、灼田鸡、小鸡珍蘑粉、年猪烩菜、御府椿鱼外加两碗白米饭。
这要是换成平时,褚云静早就打趣花邀月了,可是如今褚云静知道自己的打趣不管用,因为无论她说什么,花邀月都是一脸茫然,好像他对褚云静的打趣毫无反应,这让褚云静觉得自己很不道义,竟然对谦谦君子毒舌,久而久之,褚云静就再也不对花邀月打趣了,反而很怀念那段与长孙昊云杠上花的日子。
这样想着,褚云静的脸色微暗,扭头看向了窗外的街道,那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可是此时的褚云静却一点也感觉不到这份热闹,她急切地想要快点找到长孙昊云,甚至还忍不住念道:长孙昊云赶紧出现,现在就出现!
忽然,很远的地方出现一个身影,褚云静不禁大吃一惊,迅速站起身,只见那个身影自西向东缓缓而来,一袭深蓝色曲裾深衣,那样的挺拔巍然,那样的冰冷深邃,那样的拒人千里之外,不怒自威,隐而不发——这样的气势不是长孙昊云是谁?褚云静记得那件深蓝色曲裾深衣,记得当时买那件衣衫的情景,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剩下,不行,她必须把他追回来!
褚云静“噌”地转过身,绕开桌子,疾步冲向楼下,连花邀月在身后大喊都没有听到,她径直来到街上,朝着那个身影跑过去,然后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喊了一句:“长孙公子!”
谁知那个人一回头,满脸皆是诧异,这一下褚云静愣住了:那是一张陌生的脸,褚云静十分失望,但她还来不及回味这份失望,就被接下来那个人的问话惊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那个人好像很生气。
褚云静连忙收拾好七七八八的心情,对着男子说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人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听褚云静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丢下一句“姑娘以后看清楚了再拉人”便扬长而去。
看着那似曾相识却又根本是路人的背影,褚云静只觉得又气又恼,又尴尬,呆呆地站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接着就听花邀月从后面追上来说道:“褚姑娘,我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直到这时,褚云静才回过神,转身走向酒楼,谁知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断地擦去泪水,跟着花邀月回到酒楼,还是那个位置,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她刚才点的菜,可是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褚云静盯着碗发呆,对面的花邀月则盯着她发呆。如今是什么情况,就连傻子也看得出来,但花邀月却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一个动静都没有,直到旁边的食客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店小二也不忍不住上来看了几次,褚云静还是一动不动,花邀月也纹丝不动,只有静静的风吹皱酒杯中的清酒。
忽然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五六个人走上来,看上去那些人只是寻常老百姓,可是他们出手的阔绰却让人叹为观止,只见为首那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上来就让店小二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来,这还不打紧,还说要请今天在酒楼里吃饭的所有客人。
这让褚云静一阵疑惑,不禁看了看那个男人,接着就听店小二招呼道:“沈大叔今天是发大财吗?怎么一下子点这么多菜。”
不等那位男子回答,他身边一位体型魁梧的青年男子就抢先说道:“李二你有所不知,沈大叔今天捡到银子了。”
“夏大哥你真会说笑话,”店小二摇摇头,他一点也不相信捡到银子的说法,谁知那位夏姓男子见状,竟然急了,当即就补充道,“沈大叔是真的捡到银子,而且还是在他家门口!”
“这是真的?”店小二看向沈姓男子,接着就见沈姓男子点点头。
这么说是真的了?店小二连忙问道,“沈大叔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在自家门口捡到银子,我怎么就没有这个财运!”
“要我说这也是沈老弟该得的,前几年他可是被魏善人欺负的够呛,光是被抢走的那几亩田产也不止这些银子!”坐在沈姓男子左手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