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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这次一起出去的人一共坐了四辆车,不仅有张浩东和一些工作室的人员,还有张浩东这几年来一手培养起来的歌手们。除了一个女歌手在外地宣传外,那个三人男子团体和那个号称“少男杀手”的玉女歌手都在这次出发的队伍中,奇怪的是,所有人中,只有薛子枫带上了我和颜颜这两个“家属”,其他都只是自己人了,我想,可能是张浩东比较照顾新人吧。

车行了四个多小时,在太阳最绚烂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海边。刚一下车,就有几个眼疾手快的游客认出了其中只能在电视或杂志上看见的歌手,于是围上来拍照、要签名,我看着在一边始终保持微笑的张浩东,突然觉得这个人真的很行。歌迷们也许只认识那些台前的偶像,可是他们的偶像和我这个局外人却深深德懂得,真正的赢家其实是这个站在一旁、始终都不露声色的张浩东。如果没有他的准确判断力,没有人会知道这些风光的歌手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职业,反过来说,看着那些热情围上来的歌迷,我突然觉得,薛子枫的成功几乎是指日可待。可是,这样想着想着,我又会觉得有点难过。之前薛子枫也说过,他害怕改变,他怕自己走上这条路后会背离原来的自己太远,我当时安慰他说不会有事,可是,实际上,我也会害怕,我也会害怕几年后站在舞台上的薛子枫不是现在的他,不是这个笑起来有点天真的薛子枫,不是这个忧郁起来会让人心疼的薛子枫。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水花将我从头到脚淋湿,我转头,看到身后薛子枫开心的笑脸。他看起来似乎特别的高兴,站在那里张牙舞爪的说,臭傻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看到身材好的美女眼红了么?

我看他,故意挺了挺身子,说,我的很差吗?

薛子枫停下手边的活动,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认真的说,嗯,果然是很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

……我听了,顿时火冒三丈,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推进海里,然后站在那里洋洋得意。要说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海水也算没到大腿了,可奇怪的是,薛子枫却并没有马上浮上来,海面上,甚至连个气泡都没有,好像薛子枫从来就没有站在过那里一样。我刚开始以为这又是薛子枫骗人的小伎俩,所以根本根本没有担心,可是过了几秒后,他还是没有浮上来,这下我真有点慌了。我一边往前探索着走了几步,一边把头贴近水面喊他的名字,可是十几秒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头上的太阳炽热无比,海水反射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令我一阵眩,脸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是薛子枫还是一点踪影也没有,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前面海水的颜色似乎深了一些,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

我低头站在那里,我喊,薛子枫?可是海面平静,没有回音。我把头再放低一点,突然,自海底伸出一双手勾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拖进了海里,同时耳边传来薛子枫熟悉而得意的笑声……

薛子枫你大爷的!我大喊,一边挣扎着,可是这小子打定主意要让我吃吃苦,抱着我,任我怎么扑腾,就是不松手,害我呛了几大口海水。好不容易,他玩够了,松开手,我早已经没有力气去报复他了。我跳到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怒视着他,早知道他这么没人性,刚才我被泡在水里的时候就该顺手抓一条海带当作星云锁链!正想着,一回身,看见一身清爽的颜颜笑靥如花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等到颜颜走近,看到薛子枫和我都一身狼狈时,笑得酒窝更深了。她说,怎么了,你们两个刚去参观完海底世界吗?

我跑到颜颜身边,说,颜颜,今儿你可一定要替我出头做主,你倒看看你不在时薛子枫是怎么欺负我的!

薛子枫一听,在那里大叫:冤枉啊……冤枉啊……

我趁他大声喊冤的时候,低头捧起海水就往他身上扬,浇了他一头一脸,彻底报了刚才那一箭之仇!

薛子枫本来一张装可怜的小脸立时狰狞起来,他看着颜颜说,你你你你……你看看你要袒护的人,居然趁我不注意对我下黑手!我薛子枫大小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今天要是不把水给她泼回来,我还怎么在道上混了……说着他扑了过来,然而因为没有掌握好角度,他的攻击对象变成了颜颜,这下,刚才还清爽的“海滩美少女”朱颜造型可以跟我媲美了!

本来还得意的薛子枫,看到遭殃的不是想象中的我而是朱颜,立刻满头黑线,不过,神准的我又是早了那么一点点,把想要落跑的他抓在手里,至于如何处置他……呵呵,我这个人是很乐意当好人的,我最乐于做的,就是供人所需,所以,就把他交给颜颜好啦!

黄昏的时候,海滩上的人群渐渐散去,我们这些人围坐成一堆,办起了露天沙滩烧烤。经过一天的相处,大家已经互相熟悉,所以说起话来也比早上自然的多。

张浩东带来一个朋友,要说真不是盖的,我们这些烧烤的原材料都是他一手置办的,鸡翅扔进盆里,大把的盐、糖、辣椒粉、孜然粉扔进去,浸上一小会儿,再拿出来,刷上蜂蜜放在火上烤,居然就是人间美味!我们这些人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

烧烤渐渐进入尾声,一大群人坐在那里,有人提议,既然在座的,不是唱歌的,就是搞音乐的,不如大家玩玩游戏,唱唱歌。话一出口,众人响应,于是有人抱来了吉他,有人拿来了喝光的酒瓶子。

众人推选张浩东先来这第一棒,于是张浩东一马当先,转起了酒瓶子,大家鼓掌叫着,看着酒瓶嘴的位置最后会对准谁,对准了谁,谁就要献唱一首,然后再由他转动酒瓶选出下一位。几轮下来,在座的人几乎都轮到了。刚开始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几次下来,感染到了周围人的兴奋,也就渐渐放开了。又几轮下来,夜色越发浓重,几个人已经不堪白天的奔波疲惫离席了。

因为第二天要看海边日出,所以来之前张浩东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帐篷,一队人都打算今晚在海边沙滩宿营。颜颜的精力一直都比较差,白天又累了一天,所以玩了一会儿就撤下了。我本来也是想跟颜颜一道回去的,今晚我们会住在一个帐篷里,可是刚刚混熟的那些人都不同意放我走,加上吃烧烤时又喝了点酒,现在的我,晕乎乎的,什么都没变,就是胆变大了,一听到这些人用激将法说我要是回去睡觉就是怕了,本来都站起来的我,一边嚷着“我怕什么”一边又坐了回去。颜颜笑着看了看我,最后摇了摇头,走了。

沙滩上,就剩下张浩东,一个工作室的人,那个“玉女歌手”,男子三人组中的两个,薛子枫和我,我们七个人了。

张浩东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酒瓶转啊转,最后对准了“玉女歌手”,“玉女歌手”高歌一曲后,再转,这回对准了那个工作室的人,再唱,再转,轮流几次,瓶嘴终于在对准薛子枫后停了下来。我看着薛子枫傻笑,薛子枫也看着我笑,然后自弹自唱起来了“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大家都笑骂他不守规则,可是他还是坚持唱了下来。一曲唱毕,薛子枫开始转瓶子开始发起下一轮,这次,停住的瓶子刚好对准了我。

我坐在那里,想着到底要唱什么,不正经的、拿手的之前都唱过了,大脑一时间空空的,然后我抬头,看到了对面坐着的薛子枫,他坐在那里,脸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泛红,眼睛在星光下一闪一烁,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温柔,我这样看着看着,灵感就突然间钻进了大脑,因为我突然间想起了一首老歌,一首几乎从来没被人唱起过、也很少有人知道的老歌,一首叫做“来不及”的歌。

来不及送你一程

来不及问你什么算永恒

甚至来不及哭出声

来不及陪你一阵

来不及送你一程

来不及为你尽点责任

你的皮肤都穿松了

来不及为你抹点粉

da......

过期杂志上登着

太多早逝青春

路人的嘴里

全是对别人生命的揣测

我就是来不及说一声

我就是来不及送你

……我唱到这里停住,然后忽然发现,在整个唱歌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人说话,过了很久,那个三人男子组中自称小杰的人说,今天晚上玩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唱这么正经的歌,不过你这首歌选的还真是另类啊。

我听了,笑,只是说了声“谢谢”。也许是黑暗的关系,也许是“兴尽悲来”,我突然之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伤,刚才还兴奋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却只想安静。我低头,试图掩盖自己突然变化的情绪,他们刚才都在听我唱歌,他们都以为我唱了完整的一首,可是他们却都不知道,这首歌还有一段我没有唱,即使是在听歌曲的CD,也会忽略到这一点,因为这首歌,只有在第二遍从头重复时才有那样一段附加的结尾歌词,而我没有唱出口的、没有让薛子枫听见的,就是那句“我就是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

我就是来不及说一声,我爱你。

周围又开始有了响动,大家让我转动瓶子,继续游戏,我说好,然后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转瓶子。我并没有刻意要它去指向谁,所以将瓶子转动后,我就将头转向了一边,结果,就听到他们在叫,等我再看时,才发现,原来瓶子又对准了薛子枫,而且,这还是今天晚上我第一次转瓶子时对上了薛子枫。

周围的人开始笑,说薛子枫真是好运气啊,居然连中两局,然后让他唱歌,而且一定要唱一首正经八百的歌,儿歌绝对不可以了。薛子枫听了抬头看了看我,居然点点头,没有像往常一样说笑,而是很认真的低下头,思索着究竟要唱什么歌,他下意识的拨弄着手里的琴弦,一会高,一会低,几个音调的调试过后,他终于清了清嗓,“我不怕”就这样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车开往海边我想念你

鞋子里面满载沙子和回忆

躺在沙滩上的我闭上眼深呼吸

全世界那么安静就像在专心听

你不会晓得好几次我想吻你吧

现在睡了吗还是在屋顶吹着头发

你在散步的时候还未从前流泪吗

是不是心里忽然出现另一个他

我想要说我那天没说的那句话

就算被没收我也不会怕

对我不怕

我想要说我永远爱你的那句话

可能我说的地点有点傻

是是我的心里话

薛子枫唱歌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低着头,因为有好多次我抬头,都发现他是一边唱一边看着我,而他的眼神因为沙滩的关系而变得温暖,让我有点不敢正视他。等到他一首歌唱完,全场同样像我刚才唱完那样安静,慢慢的,才有几个人叫好,其中带头鼓掌的,居然是张浩东,他一边鼓掌一边点头,眼睛里精光四射,却不时的瞟向我,而当他看着我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上了我的心头,让我觉得怪怪的。

不管怎样,瓶子在薛子枫的手里又开始新一轮的转动了,只是,转着转着,当它慢慢减速直至完全停下来的时候,全场又是一片惊呼,因为,大家看到,那个瓶子的瓶嘴再次对向了我。

……我坐在那里,看着薛子枫,觉得一切都是在开玩笑。人全在时,我们根本没有这样的默契,甚至整个晚上的游戏都没有谁碰上谁的情况,可是,当人逐渐少去,当颜颜走了、曾经的一大圈人就剩下我和薛子枫时,我们居然一连碰到了三次这样的巧合。

“玉女歌手”看着我们,开始发表意见,她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的呀,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巧?可是串通好了也不能这么准啊!那是不是杜灵韵这次唱完再转还会遇到薛子枫啊?

……我和薛子枫听了都面面相觑,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只好沉默。

然后就听“三人团”的小杰说,要不杜灵韵你先别唱了,你直接转瓶子吧,我们大家都想看看,你这次再转,还能不能对上薛子枫,你说好不好?!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得到了其他几个人的赞同,甚至连张浩东都在起哄,我抬头看了看薛子枫,这才发现他的眼神一直都没有动,一直都在看着我。

我最终还是禁不住大家的撺掇,再次转动了瓶子,只是这次手一离开瓶子,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瓶子能不能再次准确的对上薛子枫,我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所以我不敢去看。可是,几秒钟后,我还是听到了大家更加兴奋的叫声,我睁开眼,发现,瓶子居然真的再次指向了薛子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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