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停下歇脚,呼呼喘大气,扭头却又看到追逐来的三二。
他手电筒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变得越发古怪,奔跑的样子变作电影僵尸般的蹦跳,一步一步跳跃的距离极大,夜里模糊的视野下更看不清样子,但它的轮廓狰狞凶恶,叫嚣着呃呃的怪叫声。
恐惧感再次涌上我的心头,电影里被僵尸追杀的场景在脑海里浮现,我担心如果被它抓住,它会不会在脖子上咬上两个吸血的洞口,变成干尸。
脑海的声音继续蛊惑着,我顾不得累,又拼命的向前跑,祈求跑入小镇深处,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跑时我又没顾忌太多,没能计算距离,事后回想,似乎又跑不少的距离,怎么算都应该跑入城镇。
但四顾相望,三个方向仍然是荒芜的草地。城镇仍在前方不远处虚无的飘着,图书馆的位置亮起一盏亮光,似乎是黑夜唯一救赎。
城镇太过鬼怪,我没轻易,贸然的踏过去,开始回头寻找三二的身影。三二不再追赶,在我的视野中消失无影无踪。
待我再转过头来,原本不远的城镇如星星般开始消散。
我慌忙醒悟,不知所措,原来一直追赶的城镇是难得一见的鬼市。不过夜晚为何会出现鬼市,这我没办法解释,又只能幻想到鬼怪作祟的事情里面去。
城镇消散,我脚底幻变成荒野,四顾无人,杂草丛生,四周小土堆的坟墓,无规则放置。是小镇旁的乱葬岗边缘位置,我竟不知不觉间跑到了这来。
虽然认清脚底真相,但脑海的声音还在继续蛊惑我继续向前逃跑。
我大气喘息得稍顺,秋季的冷风吹过,热气腾腾的脑袋霎时清醒,我开始意思到脑海里声音并非属于自己的话,反而更像外界他人的喃喃细语,越是深入探究就觉得越加诡异。
情非得已,我左右晃了晃脑袋,极力想要将脑海的念想摆脱掉。
蛊惑的声音意识到穿帮,停顿几秒,变为嘲笑般的嗤嗤笑声,渐行渐远,以能感受的状态逐渐远去。
我不敢大意,环顾周围乱葬的坟墓,心底的寒意再起。
今夜凌晨刚过,天地间阴气充裕,天气又入了秋,空气异常阴冷,荒芜的坟墓草地雾水开始凝结,附着在枯草上,我刚路过,立即缠上裤脚,聚少成多,抬脚走路如需要蹚水般,总有一股力度向下拉。更何况裤脚湿哒哒的感觉并不好受,没重新走两步,奔跑的疲惫被无限放大,行走起来更像拖几斤重的秤砣,寸步难行。
外界天色不知何时起了雾,雾气诡异,我入眼如铺天盖般席卷而来,堪比末日的灾难片。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从我内心升起,我再度感到害怕,极度的害怕。
秋衣不知是被雾水泡湿还是被惊恐的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吸收了身体的热,粘稠性极强,又挣脱不得,强力扒开,不一会又会重新黏上。
今夜实在太刺激,我心底害怕的同时又隐隐藏着探险的兴奋,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但如今原地久待绝对不是好办法,我目光环顾四处,找寻离开乱葬岗的道路。
“向前走,图书馆在前面。”
寻找出路一小会,秋夜的冷风再次吹来,一缕白雾吹过我的耳朵,素素的声音再次响起,蛊惑感十足。伴随声音起伏,回望乱葬岗的白雾里,灯火得意的闪烁几下,上下跳动。
我心里极其厌烦怪声,像赶蚊子般用手在耳边煽动,尽量将怪声拍散。动作似乎还真有效果,蛊惑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总会缺少几个文字。
席卷而来的白雾并不死心,仿佛被中心的灯火操控,伴随我的跑动,哗啦的向前汇合,团团笼罩,不一会彻底包围我。
漫天白雾里我迷失了视线,浸泡在雾气里,各种声音再次开始谈话,有蛊惑,有哀怨,有倾诉,甚至一些会转变为调戏的语调,好像只将我作为它们的玩具。
逃跑的念想再次升起,挑选之前选定的前方,不间断的跑。
白雾里,我越是跑,总有一种离乱葬岗中心越近的错觉。
加上之前害怕三二的逃跑,我实在是累了,不得不停下歇息。如今我的脚边是一个高耸起的土堆,似一个坟土,枯黄的杂草丛生,边缘还死掉一只不知名的动物,腐烂的味道充斥四周,无情混合在白雾里,没吸一口都觉得该让人作呕。
物理学得多并非全是好处,这是我脑海想到白雾混合腐烂尸体的分子就觉得脏,还死死黏在皮肤上,你都没有办法解决掉。
迫于无奈,我用布条做个简单的口罩,过滤空气的臭气,盘腿坐在坟土堆上歇息许久,回复一些力气,我努力再走几步,离开坟土堆。
白雾既粘人,又累人,我体力正在被快速消耗,每赶两步路必须要歇息一小会。
我不觉得自己离开了白雾,似乎走来走去都在某个点里面转悠。
漫天白雾里,忽然伸出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我的肩膀,冰冷坚硬,手的指甲扣入肉块里,诡异地生疼,像被粗糙的枯树枝刺到,深深嵌进肉里。
未等我想要伸手从肩膀拔掉,爪子抓住我猛地向左边坠去,我差点没摔倒在地。
看不见的三二从白雾远处谨慎说道,“鬼话连篇你信,鬼遮眼你都敢乱走,鬼闭视听你都不找,不要命了!”
我伸手摸了摸肩膀的爪子,爪子非但冰冷,更没有肉块,像骷髅的骨头爪子。骨头爪子拥有六根手指,深深嵌入我的肉里,但力道合适,没伤到我。三二的话里具有一股让人相信的力量,我竟然升不起恐惧逃跑的心,反而主动抓住爪子,顺着爪子的方向逃跑出去。
我心里暗想着,三二聊聊几句话里就有让人相信他的力量,这所谓的网络写手绝对不简单,不知他讲述的诡墓能相信几分。我开始没感深信于他,现在更是持怀疑的心态,但仅仅是怀疑而已,这种情况我没办法逃离。
不一会,我们两人就在白雾里碰面。
三二将爪子向上抬起,此时我才注意到,所谓的骨头爪子原来是一根树枝制作的爪,中段系着绳子,能缩短收回成手臂的大小,并非骨头爪子。
虽然听说过古代的飞抓,今天我却是第一次看到过这种冷门兵器。
收起爪子的三二踏步上前,揪住我耳朵,用冰冷的语句,低声叱喝,“二货,不要命了早说,你知道前任守夜的图书管理员是怎么死的么!”
鉴于三二的行动,白雾里掺杂的各种声音非常不满,纷纷在耳边呢喃诉说,素素状。
三二露出大怒的表情,半蹲下,抓起地下的一块泥土放在口里嚼着,正向白雾深处磷火燃烧的地方,嘴唇不断说着看不懂的唇语。
白雾里传出的话惊慌、尖叫。三二面色冰冷,拉住我的手快速倒着后退。
他手电筒没开,我们都单凭自觉穿行在浓雾中,我紧跟着他,害怕再度迷失在白雾里。
好运的是两分钟后,我们都离开白雾,总算逃了出来。我定定神,原来进入白雾前,三二的腰间系着一条白色棉绳,一端系在一株青草上,估计白色的棉绳救了我们一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出了白雾笼罩之地,我深深意思到之前待在白雾里的危险。
白雾和边缘都是乱葬岗的坟土堆,由于某个现代战争时期遭过导弹的轰炸,遍布大坑,又由于下雨积水,白雾弥漫,不清楚的人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危险至极。传闻小镇一个月前曾有酒鬼掉进坑里,没能爬上来,淹死了。
此时再回看雾气里的灯火,我冷汗直冒,这哪是平凡的灯火,简直烧得淡蓝色的磷火,古代简称的鬼火。
我们离开白雾后,鬼火似乎十分不满,匆匆蠕动,聚拢靠近白雾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