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变了（5）
芝兰院里。
马玉兰正坐在秀架前绣着一副旭日东升的花样的荷包。
忽的，就听见院门外一阵的忙音，心下不喜。
这院子里的人真当是越来越放肆，没有规矩了。
想到这里，马玉兰便朝外面唤了一声，“林妈妈。”
马玉兰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马玉兰听着，眉头微皱。
抬头，还未放下手里的秀架。
就有一个人直直的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抬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女儿，苏云柔，哭红了一双杏目。这会儿在自己的怀里，抽抽搭搭的掉着眼泪。
马玉兰见状，心疼不已。
忙一边拍着苏云柔的背脊，一边柔声询问道，“柔儿，怎么了这是，和娘说。”
扑在马玉兰怀里的苏云柔听着马玉兰的柔声细语，又想起了苏媚颜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心下顿时又委屈的不行，哭泣的越发厉害了，断断续续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马玉兰抬起头，眼睛里却满是狠戾，“你们这群狗奴才，都都发卖出去了，省得你们作怪！”
跟进来的鹊儿听了这话，立刻跪在了地上，“姨娘，求姨娘开恩，不要发卖了奴婢，求姨娘开恩。”
自家姨娘和小姐虽然不受府里重视，可到底是府里的主子，夫人又是好的，从不克扣姨娘和二小姐的吃穿用度，自己作为二小姐的贴身伺候的丫鬟，每月三两银子的月例，可足够家里用度了。再加上还时不时有主子的赏赐，这些日后作为嫁妆，都是极其长脸的。可若是被发卖出去了，丢开没有这月例和赏赐，就连过的都是不人不鬼的日子了。
鹊儿想到这里，就拼命的求饶。
“说，小姐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好好的一个娇可人，回来怎么就哭哭啼啼的委屈成这样了？”
马玉兰也不过做做样子给底下的人看看，省得那些个奴婢一个个的心里都不安分。哪里会真的把鹊儿发卖出去，鹊儿是自己放在柔儿跟前贴身伺候的，这样的一等丫鬟可是不好培养，不到万不得已，是决计不能动的。
“是大小姐……”鹊儿怯怯的开口答了马玉兰的话。
“把发生的事都说清楚。”
“是。”鹊儿把头低了低，便开口把方才的事，一一都和马玉兰说了，“二小姐要去主院的时候，在花园里碰见了大小姐，便上前去和大小姐问好，大小姐却是冷冷的，二小姐知道大小姐也是要去主院，便说和大小姐一道去。谁知大小姐淡淡应了，一路上走的飞快，也不和二小姐说话，就好像，好像二小姐是洪水猛兽似的……”鹊儿说到这里，顿了顿，抬起头，看了一眼马玉兰。
马玉兰注意到鹊儿投过来的目光，冷冷开口道，“继续说，一个字也不许落下！”
“是……”鹊儿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继续说道，“到了主院后，叶姨娘和三小姐已经在了，正同夫人说话。大小姐进去后，不仅主动和叶姨娘打招呼，还夸奖了三小姐，对三小姐更是和颜悦色，很是宠爱的模样。后来，大小姐辞了夫人，还带着三小姐去了香榭院。大小姐提出带着三小姐去香榭院的时候，都，都没有提及三小姐……还是三小姐自己跟上去的……去香榭院的路上，大小姐也只和三小姐说话，并不理睬二小姐……到了香榭院后，大小姐更是牵了三小姐的手进了闺阁，还赏了桂花羹给三小姐。后来，三小姐盯着大小姐的鸣鸾琴发呆，大小姐不仅没有怪罪，甚至还把自己琴艺启蒙时用的清韵琴给了三小姐，还说，让三小姐日后每天去了上房和主院后就去她的香榭院，她要教导三小姐琴艺……”
“那二小姐呢…”马玉兰的声音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二小姐听了，也想请大小姐教导，可是大小姐只是淡淡的应了。二小姐见三小姐有了琴，而自己没有，就和大小姐说。谁知，谁知大小姐说，说……”鹊儿说到这里，吞吞吐吐，没有再说下去。
“说！”马玉兰自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和自己有关，而且不是什么好听的。
“大小姐说，二小姐要琴，就让姨娘帮着寻。二小姐说姨娘这里没有古琴的，谁知大小姐却说，却说姨娘做姑娘时也是被当作嫡女放在主母跟前养着的，被，被抬进来当姨娘的时候，嫁妆肯定也是不少，不至于连古琴也拿不出来，若真的拿不出来，那就奇怪了……”鹊儿说完，把头低的更低了，根本不敢去看马玉兰的脸。只是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被抓了错处，就被发卖出去了。
马玉兰听完了鹊儿的话，一双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心底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挥之不去。
“她当真这么说？”
“是，奴婢不敢编造谎话。”鹊儿回道。
“好，好，苏媚颜，你真好！”马玉兰说着，一手拍在了桌子上，力道之大，将杯子里的水都震了出来。
鹊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在马玉兰怀里的苏云柔，被马玉兰突然的一拍，也吓了一跳。从马玉兰怀里出来，坐在了马玉兰的对面。
“娘……”苏云柔怯怯的唤了一声马玉兰。
马玉兰听到了苏云柔唤自己，这才缓过神来。
作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柔儿乖，娘吓到你了是不是？”
“娘……”苏云柔张了张嘴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长姐她是不是发觉了什么，然后不喜欢我了？”
马玉兰听了，立即一副厌恶的表情，“咱们柔儿不稀罕她的喜欢。柔儿日后再也不必刻意讨好她了。”
马玉兰这话一出，苏云柔呼出了一口气，满身轻松。
终于再也不用刻意的去讨好苏媚颜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姨娘，这怕是不妥吧。”一直站在一边的李妈妈这时候开口道。
“有什么不妥的？我的女儿就一定要去讨好她的女儿吗？！”马玉兰心中极其厌恶沐葶月，“她处处压我一头，如今我的女儿也要矮她的女儿一头不成？笑话！我马玉兰的女儿没这么不值钱！”
“娘……”苏云柔见自家姨娘这般维护自己，心下很是感动。
“姨娘，如今相爷和群主都疼爱大小姐，我们是万万不能与她作对的，不然吃亏的还是二小姐啊。”李妈妈语重心长的分析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姨娘，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不差这八个月了。”
马玉兰听了李妈妈的话，心头稍稍舒缓了一点，“是啊，六年都这样子过来了，更何况只剩八个月了。”
“是，姨娘能想通就好。”
“柔儿，大小姐怎么对你不必去搭理，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足够了。”马玉兰摸着苏云柔的头，柔声道。
“可是娘……”苏云柔还想开口，就被马玉兰打断了，“柔儿，相信娘，过不了多久，你就是相府的嫡女了。日后成龙成凤的就是我的乖柔儿。”
苏云柔听了马玉兰说的后半句话，问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也能做嫡女？也能用最好的首饰，穿最好的衣服？”
看着自家女儿泛着光亮的眼睛，马玉兰心头一软，“是真的，会是真的。”
苏云柔听了马玉兰的话，点了点头，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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