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似是故人来
上了车，他一脸不悦地和孙菲菲坐在后排，一车人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孙菲菲最是难受，忍不住拍了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柳荫问：“你怎么还在N市啊？不是说要调回去么？”
“噢，最近单位跳槽的人比较多，人手不够，可能下周的样子吧。”她侧身，正巧能看着宋成，五年了，好像一点也没变，只是有些冷谈。
“我说呢，那这边的房子……”
“噢，晶晶还在住。我一直住朋友那里。”
“晶晶现在怎么样？还像以前那么任性么？以前你总让着她，你哥没少操心。”
“恩，她现在挺好的，现在都是总编助理了，比我好。”
“你也很不错的，别妄自菲薄啊，你哥对你的期望可比晶晶高。她性格外向活波，做助理挺合适。对了，你，他跟你回J市吗？”孙菲菲指了指小凯问。
“啊？”她没料到孙菲菲会提起小凯，一下语塞，想起方才“男朋友”的话题不觉又涨红了脸，转身坐正了不敢回头。
“那个大哥大嫂啊！要我说啊，当初你们就不应该安排她回去。不过没关系，我们都见过双方父母了！到时候我老婆不用上班也可以的！”小凯一只手搭着坐在副驾驶的柳荫，一只手控制的方向盘乐呵呵地回答。完全没发觉其他三个人的脸全都阴沉下来，柳荫别扭地扭头看着窗外。
“回头请你们吃糖！”
“陈士凯！你闹够了没有！人家从小没爹妈，我刚才不揭穿你，你倒是越来越没谱了！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一车人顿时尴尬地安静下来，只有收音机里飘出来的一首《似是故人来》。
宋成看着前面车上前排座位的两个人，一时不知说什么。他回来了，第一个见到了她，然而一切似乎都超出他的计划。突然冒出来一个“楞头青”样的男朋友，他能说什么呢？恭喜？他说不出口。不同意？他以什么身份说？
即使最后闹明白不是真的男朋友，可又能怎么样？高兴，他有什么资格？恼怒，他以什么身份？
他突然发现现在他最缺的就是一个身份，这个身份如果……可他自己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车子下了高架路口，陈士凯猛地把车往右一转，车子右前方“砰”地撞上了护栏。
“哎呦……”一车人冷不防吓了一跳。
“陈士凯！你个败家子！你搞什么鬼？”孙菲菲激动地喊了起来。
“二位！对不住了，车子撞了，下车打的吧！”他跳下车，打开后驾驶座，边说边跑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扔下了行李。宋成有点责怪地看了一眼孙菲菲，默默地下车扶起行李，孙菲菲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忿忿地道：“唉！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孙菲菲！我警告你，别这么嚣张！别到处毁我名声！下车！”陈士凯气急败坏地敲着车门，柳荫也急了，想下车可车门卡在护栏上打不开，想说些什么可不知该怎么说，从何说起。
孙菲菲看了看默不作声、开不了车门的柳荫，狼狈地下了车，小凯“砰”地关上车门，柳荫泄了气靠在座位上，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俩慢慢消失在汽车尾气中。
“你也不管管……”
“是你先招惹的人家。通知宋晶晶会有什么结果你事先就该预料。”宋成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一脸疲惫。
“哼……晶晶还是那样，倒是她变了，你没发现还是不愿意承认？”
“每个人都会变。”
“如果，我说如果，当初我们不是为了留在美国而结婚，你今天会不会回来？”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宋成冷冷回答，像是提醒自己，连空气也都变得冷冰冰的。
车上，陈士凯看了看脸色发青的柳荫。
“咳！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我去新世界，你把车去修了。”柳荫平静无力地说着。
“我送你回去，房卡给我，我去新世界，我有孙菲菲的电话。我跟你说她不就是什么好人！”
“人家一个大美女，怎么你了？刚才你还亲切地喊人家嫂子呢。”
“咳……刚才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家的事，我和孙菲菲以前的确有点渊源，我就是烦她才说是你男朋友来着，其实吧，她原来差点儿就成了我嫂子了！后来没成，为了去美国，缠上个小医生……”
“你能不能不啰嗦啊？送我回单位，你去酒店！”柳荫烦躁地打断小凯的话，她感觉自己一刻一秒都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宋成的事，甚至他的名字，职业。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她其实是在介意小凯语气里流露出来的“小医生”。
“怎么啦？不高兴啦？刚才我真是弄巧成拙了，你骂我打我好了，可千万别生气啊？我就是烦她老爱管闲事，什么事都要乱插一脚，是，她是有本事，我没想进这个单位，结果被她瞎捣鼓……”
“行了，行了，能不能不唐僧了！都说了我没生气，我得回去交接，张主管再好说话也要宋晶晶好说话！这活明显就是宋晶晶安排的。”柳荫提高嗓音打断了陈士凯的话，小凯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过这么大的火。
“咳！那个宋晶晶是你妹妹啊？”
“你不是包打听么？”
“嘿嘿……我看她那么嚣张霸道，说是孙菲菲的妹妹我还信。”确实，当初他打听宋晶晶的时候有人提过她和柳荫算是亲戚，他用脚趾头分析了一下，这个消息不靠谱。
“跟我没关系，和你的孙菲菲是妯娌。”
“我就说嘛，你和她怎么可能是亲戚，她老公的亲妹妹？”
“算是吧。”
陈士凯还想问些什么，听她敷衍着，侧眼看她一副又气又恨又难过的样子便乖乖地闭上嘴巴，安静地开着车。
柳荫扭过头，看向窗外，心情莫名的烦躁，她这个喊喊的妹妹果然比不上亲妹妹，回来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她没有那样的能力安排专人接机，也没有资本在新世界开个总统套房，她是那么盼望能再看到宋成，这一等，好像有五年吧，这五年来，除了生日和过年时候的礼貌性联系，就是最近的工作调动。现在他突然回来了，却没有告诉她，他们就这么遇到了，她来接机，他表现的不是惊喜而是意外，没有任何喜悦。她多想握一握他的手，他却犹豫不决，即使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朋友是假的，也不多话，冷的像是陌生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成了陌生人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