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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见,妈妈

暴风雨来了。躲在这里,小乔根本感觉不到暴风雨的威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海底更加安静了。小乔抬头向上看去,海面没有了起伏,变得温柔起来,或许还有风吹过,还有海鸟愉快的叫声。这一切,小乔都看不到,也听不到。不过,妈妈能感觉到。这是海洋生物对大海的敏感,它们能够通过身体感知海水的变化,判断海洋天气是好是坏。

等一切都归于平静,妈妈从洞穴里游了出去,动作缓慢,像是不愿意看到外面的景象,但又急于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样。妈妈的内心也充满了矛盾,她明知道,一场暴风雨之后,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任何活着的细腿蜘蛛,但她却又渴望还能见到活着的同伴。

她十分后悔,如果在路上能够再快一点的话,她就可以和大家见面,哪怕和自己的家族一起灭亡,她也不愿意自己孤零零地漫无目的地活着。幸好还有自己的孩子,妈妈这样想着,回头看了一眼小乔,悲伤的眼中又充满了爱怜。

洞穴外面,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小乔不禁感慨大海神奇的净化功能,同时又为妈妈感到万分难过,以后她该如何生存下去呢?

现在,小乔感到魔环非常地不安,像是要拉着他去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小乔看了看前爪,那个蛇头发出蓝莹莹的光,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顺着蛇头指着的方向望去,白光一片,一排珍珠在闪耀。

魔晶石是珍珠?小乔吃了一惊,他还以为,魔晶石虽然散落在不同的时空,但样子还是相同的。在上个时空,小乔找到的魔晶石是一块蓝宝石,他本能地以为,这次要找的魔晶石也一定是蓝宝石。

也许,可以趁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离开,将身体还给本来的细腿蜘蛛。

“站住!可恶的细腿蜘蛛!”充满仇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乔和妈妈同时转过身来。礁海参!

怪不得,小乔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原来这里还有礁海参。因为暴风雨来了,礁海参也不得不躲藏起来,小乔才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看来这场战争,不光让细腿蜘蛛家族毁灭,也让礁海参家族遭受了严重的创伤。那只喊住小乔和妈妈的礁海参遍体鳞伤,控制平衡的鳍被砍得像破碎的抹布,软软地耷拉着。但他还是歪着身体,执拗地向小乔他们游过来。

小乔一眼便看出这只礁海参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但他还是担忧地游到妈妈前边,挡在礁海参和妈妈之间。

“你想干什么?”小乔壮着胆子大喊了一句。

“干什么?”礁海参反问了一句,“哼!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还问我要干什么!”

陆陆续续地又有几只礁海参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他们都受了伤,趔趔趄趄地游到了一起,愤怒地看着两只还在礁海参地盘上停留的细腿蜘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妈妈在小乔的身后,也愤怒不已,自己的同伴就是被这些礁海参杀害的。其实认真地想一想,礁海参和细腿蜘蛛之间本来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罪魁祸首是幽灵水母。而此时的幽灵水母,早就不知道漂向哪里了。

看着越聚越多的礁海参,小乔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只能护着妈妈不让礁海参靠近。但是,妈妈却在小乔身后,愤怒地想要冲出去和礁海参决一死战。礁海参和小乔妈妈之间的怒火,一触即发。

礁海参虽然没有了攻击力,但仗着庞大的体型和还算多的数目,步步紧逼,小乔护着妈妈则步步后退。

这个时候,小乔越发感觉到魔环的不安。身后就是妈妈说的白色发光的石头——硕大的珍珠,魔晶石的碎片一定是其中的一颗。本来,小乔可以轻轻转动魔环,收好魔晶石,再转动魔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一旦自己这么做了,妈妈怎么办?

“就算是死,也不能放过这两只细腿蜘蛛!”为首的礁海参发话了。是啊,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细腿蜘蛛,幽灵水母根本不足为惧。所以,细腿蜘蛛是可恨的,是让礁海参咬牙切齿想要撕碎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的。

“不,不要这样。”小乔忽然想到了达奇,“我可以带你们到一个安静的环境,养好伤,并且重建家园。”

“是吗?”为首的礁海参狞笑了一声,“之后呢?再次遭受幽灵水母的灭顶之灾吗?”

“不,不会的。那里很安全,幽灵水母再也不会回来了。”小乔紧张地看着快要靠到眼前的礁海参。

“我凭什么相信你?”礁海参怒吼,“也许你就是一个间谍,当我们养好伤,重建家园之后,你就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更为庞大的幽灵水母。到时候,你会得到什么呢?一顿丰盛的午餐?还是会在与我们的交战中可怜地死去?”

礁海参并不相信小乔所说的话,小乔也没有办法让礁海参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怎么办?看着渐渐靠近的礁海参,小乔慌得六神无主。魔晶石就在身后,小乔能够感觉到魔环由不安变得欣喜。小乔的前爪已经慢慢伸向了魔环,也许在最后一刻,他不得不放弃细腿蜘蛛的身份,不得不放弃妈妈——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他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家顺着声音向后张望。

是达奇!达奇怎么会在这里?

达奇的到来,让小乔悬着的心落了地,他收回了前爪,希望事情还有转机。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希望妈妈再受伤害。

“你们必须相信他的话。”达奇迅速游到小乔身边。

小乔身后的妈妈,不安地看着达奇,当她感觉出这只礁海参没有危害的时候,也稍稍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只礁海参为什么要帮助她和小乔。不过,这只礁海参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只礁海参的话,要比小乔的话管用得多。深海处的礁海参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只还处于幼年阶段的礁海参不属于深海海域。

“你不知道这些细腿蜘蛛有多可恨!”为首的礁海参话语中依旧充满了愤怒。

“细腿蜘蛛家族遭受的灾难,恐怕比礁海参家族还要严重。也许,他们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族群了。”达奇看了看小乔身后的细腿蜘蛛,然后又指了一下小乔,“这只细腿蜘蛛曾经救过我的命……”

达奇本来想说,小乔救了他们族群的命。不过,他答应过小乔,不让小乔的妈妈知道小乔做过间谍。

小乔的妈妈这才想起来,她受伤的时候,是有一只小礁海参和他们躲在同一个洞穴里。按理说,是这只礁海参救了她和小乔的命。正在疑惑的时候,听到达奇接着说话了:“当时我被困在一个洞穴里,这只细腿蜘蛛本来是可以伤害我的,可他没有这样做。”

或许这些话,还不能让这群受伤的礁海参相信,达奇接着说:“我妈妈是另一个礁海参家族的族长,也许她可以帮助你们重建家园。”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部分礁海参的认同,他们的家园被毁了,靠着这些伤残的礁海参,根本没有力气恢复家园。

那只为首的礁海参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达奇,问道:“你是为了报答这只细腿蜘蛛的恩情吗?”

达奇说:“我是在帮助你们。”

“也许我们应该考虑这只小礁海参的建议。”有受伤的礁海参说话了。

“对,这两只细腿蜘蛛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当务之急是要重建家园。”

“没错。我们受伤了,需要别的礁海参的帮助。”

终于,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小乔长出了一口气。

“好吧,我们接受你的建议。”为首的礁海参发话了,“这两只细腿蜘蛛怎么办?”

“一起带走。”达奇说。

达奇看了小乔一眼。小乔明白,达奇是担心他和妈妈的安危。

“带走?”

达奇游上前去,对为首的礁海参低语了几句。那只礁海参点点头说:“好,就这么办。”

达奇的到来,让事情得到顺利的解决。小乔感激地看着达奇,说道:“谢谢你达奇,谢谢你帮了我。”

而后,小乔又感到奇怪:“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能够给小乔帮忙,达奇感到高兴极了:“不用谢,你救了我的家族,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呢。你走了之后,我很担心你和你妈妈的安危,所以悄悄地跟了上来。又担心你妈妈看到我之后会大吃一惊,所以只能远远地躲在你们身后……”

原来如此。小乔一直以为身后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原来不是受伤的礁海参,而是悄悄跟上来的达奇。

“这样达奇,我妈妈受伤还没有痊愈,你能帮助她离开这里吗?”

达奇点点头,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小乔向身后看了看,那一排珍珠,其中一颗就是他要的魔晶石。“我想看一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细腿蜘蛛。”小乔不想让大家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小乔游到妈妈的身边说:“妈妈,你跟着达奇先离开这里,是他帮我救了你,他一定不会伤害你的。我去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别的细腿蜘蛛,找到之后就会跟上去。”

达奇同意了。

达奇带着小乔妈妈离开了,尽管妈妈不明白小乔为什么非要单独留下来寻找同胞,她也想留下来,但小乔坚持让她先走。她实在拗不过小乔,只好跟达奇他们先行一步。

看到大家都远远地没了身影,小乔这才转身游向那一排发光的珍珠。按照魔环上蛇头的指示,小乔很快找到了一颗珍珠。这颗珍珠和别的珍珠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这颗珍珠跟前魔环的蛇头不再抖动。

小乔知道,这一颗就是魔晶石。

轻轻地转动蛇头,一道白色的亮光闪了出来,像一条柔软丝滑的丝带涌进了魔环。这是小乔收集到的第二颗魔晶石。另一个蛇头安静地伏在小乔的前爪上,小乔只要轻轻碰触这个蛇头,他就能离开这片海域,去向另一个时空。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让小乔放心不下了,他再次深情地望了一眼蔚蓝的大海,扭动了蛇头。小乔嘴角一张一翕,喃喃地说:“再见,妈妈!”

白光渐渐把小乔包围了起来,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小乔看到一只幼小的细腿蜘蛛茫然无措地在海水中游动。他在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幽灵水母,看不到细腿蜘蛛,甚至连礁海参也看不到。

当白光完全将他包围的时候,小乔消失了。他知道,魔环会把他带到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

小乔的下一站又将会是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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