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一唱一和,简直如戏台上的两个小丑儿逗嘴。本已抱定必死之决心的祖玉蝉大小姐被这两男人搞得活也难,死亦难!
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动物,当她一门儿心思地寻死觅活时,你若在旁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或是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可能她求死的欲念反倒更强,一不留神她可能会死得更快些。
这两个大咧咧的男人却是不同,他们好像对她的求死之心视而不见。嘻嘻哈哈地东扯扯西扯扯,倒把玉蝉求死之心渐渐消磨殆尽!
其实锦天与蓝玉广早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尤其是锦天,太了解玉蝉那倔强的脾气。越是劝她、越是求她,她会越是拧着劲儿。
若不在乎她的想法儿,与她扯闲篇儿。反倒会淡化她心中的绝望之感。二个男人多年的相交与配合,不但在战场上是一对儿默契的战友,在生活中也是习惯了一种默契。
面对二个活宝似的大男孩儿,玉蝉哭笑不得。她突然断喝一声“别吵了,本姑娘的耳根子快被你们吵出茧子来了。我不死成了吧?我去睡觉成了吧?”说罢‘咣’地踢开门,扬长而去。
锦天冲蓝玉广使了个眼色,悄声道“兄弟,真想娶她的话,今夜你得守在她的窗檐儿下,如若今晚她不求死,那她今后就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了。”
蓝玉广拍拍胸脯道“交给我了,守一晚我可不放心,要守就守到她嫁给我为止。”说罢转身,寻觅芳踪去了。
锦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面色凝重起来。他命人端上一杯热茶,缓缓坐下来开始整理思绪。
“下一步就是多尔衮之死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是否会真的追查到玉蝉的身上?”这可是锦天最耽心的事,一旦查出来,那祖家上上下下数千口人可就命不保夕了!
锦天还有一件事很关心:多尔衮一死,朝中主政者将是谁?如果是多尔衮的两兄弟接替,那么玉蝉必须尽早将她送出军营,找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地躲起来。如若不是多尔衮的两兄弟执政,那么玉蝉的风险可能会相对小些,住到军营里倒也无妨。
锦天算算福临的年纪,已经到了亲政的时候了。他最希望福临亲政,以福临对多尔衮的痛恨之心而言,绝不会真心追查元凶。那玉蝉会更安全,说不定有朝一日还会成为大清朝的功臣!
此时的锦天已不再是一个易冲动的毛头小伙儿。随着年龄与经历的不断加深,他已经变得成熟、内敛。遇事善于先思而后行。
他思量良久,觉得当下之时不易轻举妄动。应该将玉蝉暂留军中保护,看看事态的进展再做决定也不迟。
北京紫禁城这边,福临正与苏麻喇姑在慈宁宫的书房中读书。突然庄妃的另一位贴身侍女急匆匆来到书房内禀报“陛下,庄后传您与苏麻姐姐速去慈宁宫大殿议事。”
福临放下手中书,扭头看看苏麻喇姑道“姐姐,你代我去吧,估计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即便有事我也做不了主,有我叔父和母后就行了。我这个皇帝不过是个花瓶儿,有没有我都一样儿。”说罢又拿起笔来书书写写。
传命的小宫女急了“陛下,来时庄后一再交待,此事苏麻姐姐有事可以暂不去。但陛下必须到场。”
福临惊异地抬起头问道“母后真是这样交待的?”小宫女肯定地言道“正是。”
福临无法,只好从坐椅上站起来准备动身。苏麻紧跟过来替福临仔细整理了一下衣冠,二人才一同来到慈宁宫大殿。
进得大殿,福临一愣。只见大殿内黑压压站满了文武大臣,足有四十多位当朝三品以上的官员。他们一个个正襟低头而立,面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庄妃则端坐于大殿正前方的凤椅之上,面色不但难看而且还有些沮丧之情。苏麻快走几步来到庄后身旁侍立。
福临则来到庄后身边的龙椅上坐定。庄妃看看儿子道“皇上,今日之事非由你来亲自决断不可。”
福临一脸的不在乎表情道“朝中之事素来有我叔父执掌,为何今日偏偏要我来决断?”
庄妃的死党、近臣索尼出班跪倒“启禀皇上,摄政王多尔衮前日在喀喇城狩猎,不幸从马背上摔下受伤,不治身亡。”
这索尼不愦为老牌儿政治家,多尔衮明明是被玉蝉一刀刺死,他却编造了落马摔死的谎言。
庄妃是第一个得到多尔衮死亡消息的人。她知道这一消息时,全身虚弱得差点昏过去。对于这个噩耗她有点一时难以承受,毕竟与多尔衮有多年的‘夫妻’感情。
但庄妃毕竟是一位久经考验的杰出女政治家,她不会为了儿女私情一直伤痛下去。她要保持大清国政权的稳定、她要保住福临的皇位,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待她冷静下来后,她急速召来心腹之臣索尼与鳌拜商议对策。经过三人密谋,商定了一系列的措施。
首先对外封锁多尔衮的真正死因。堂堂大清国的摄政王在床上被美人儿刺死,这事儿传出去,势必成为千古笑柄。丢了大清国的脸!
其次,命鳌拜亲掌禁卫军之大权。禁卫军中的将领凡与多尔衮亲密者统统换掉,以保障后宫的安全。
第三,对多尔衮要举行风光大葬。目的是防止多尔衮的两兄弟阿济格与多铎借机生事夺权。
第四,火速命人前往承德传命锦天带领他的铁骑进京,以防不测。
今日在慈宁宫大殿庄妃召集众文武议事的目的就是宣布多尔衮的死亡消息,并要福临亲自宣布对多尔衮的葬礼安排。
葬礼的安排早就写好了。索尼奏报完,庄妃便将写好的圣旨递给福临。福临展开那道已经写好的圣旨定睛一看,面色陡变!
福临看到的庄妃为他拟好的圣旨内容,心中大为不快!圣旨是这样写的:追尊多尔衮为‘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丧礼以皇帝之规格举办,全国哀悼三天!
福临双手举着圣旨,眼中冒火。他颤抖着双手将圣旨放到龙案上,并未交给宣旨太监。低着头不看任何人,那意思是拒绝在这样的圣旨上盖上玉玺。
殿下众大臣亦不知圣旨的内容,见福临沉默不语,皆疑惑地看着小皇帝。庄妃轻咳一声对福临言道“皇上,多尔衮一生为我大清屡立奇功,这样的封号难道皇上有异议不成?”
福临仍沉默地低头不语。他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多尔衮生前耀武扬威,根本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死了还要自己为他风光大葬,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机灵的苏麻轻轻来到福临的身侧,拿起龙案上的毛笔在宣纸上写道“阿济格手握重兵,济尔哈朗亦是虎视眈眈。陛下若想真正亲政,归权于皇家只有先稳住这二人,然后再徐徐图之,不可意气用事。”
福临看罢,恍然大悟!他用钦佩与感激的眼神看看庄妃与苏麻。马上将圣旨交给传旨太监道“叔父多尔衮一生为我大清国立有不世之功,他是我大清国入主中原的头位功臣!朕闻叔父突然逝去,哀痛得夜不能寐。”
说到这里,小福临假意用袖角儿拭了拭眼泪。其实他‘干打雷没下雨’,只不过装装样子给众人看罢了。
拭完‘泪’他继续言道“叔父生前待我如同己出,不是亲父胜似亲父,朕欲以亲父之礼为摄政王举办丧礼。宣旨吧!”说罢在那道圣旨上重重地盖上了玉玺。
寒梅傲雪,马踏坚冰。将军夜行,救国危难!锦天终于等来了庄妃的懿旨:命他火速率军进京勤王。
虽在庄妃的懿旨只廖廖数字,但是聪明的锦天已知其意。多尔衮一死,皇权又到了生死搏弈之时!让他此番进京勤王,目的就是让福临亲政!
虽然多尔衮已死,但多尔衮在生前培植的党羽众多。要想让福临真正掌握皇权也不是件易事。
尤其现在的阿济格就驻军于丰台大营,他手握重兵,一旦他率兵造起反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锦天入京前,将庄后的懿旨传与蓝玉广及军中储将传看。众人看罢皆心领神会,蓝玉广首先言道“此番进京,弄不好会是一场血雨腥风之战。末将谨听锦王爷一人调谴,万死不辞。”
其他诸将亦齐声附合。锦天言道“家中只有一子的官兵及将领可申请不入京,仍守承德;家中有八旬以上老人者亦可留守。”
可是当晚间集结队伍之时,五千官兵竟无一人缺席。锦天看罢心中一阵热流奔涌。他纵身跃上一处高台大声道“弟兄们,你们知道此番进京将面对怎么样的敌手?你们的敌手是手握几十万兵力的阿济格。我们区区五千兵马说不定会九死一生,我奉劝胆怯者可自行退出,本王绝不难为你们。”
锦天站在高台上望着眼前的官兵们,等待他们选择。可是等了一刻钟的时间,众人鸦雀无声,无一人脱离队伍。
蓝玉广催马离队,大声喊道“弟兄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士兵们齐声呼喝“誓死捍卫大清,誓死追随锦王爷!”
蓝玉****言,猛地拔出腰间佩刀指向北京城的方向大声命令道“出发!”五千骑兵像闪电、像离弦的箭急射而去!
玉蝉一身骑兵的戎装立在锦天坐骑身侧。此次进京,锦天已经知晓庄后用意。明明是调他进京对付阿济格。既是应对阿济格反叛,那么说明朝中根无暇或无意调查多尔衮的真正死因。
多铎已早多尔衮一年病逝。如今他们三兄弟只剩下阿济格仍手握重兵,虎视眈眈摄政王的宝座。
阿济格比起多尔衮与多铎二人,在谋智上差得太远。他在丰台大营闻知二弟多尔衮的死讯,不但未悲伤,反倒对天大笑曰“二弟呀,你一路走好吧。终于轮到哥哥我坐坐这摄政王之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