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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蒲公英

曾经在堤上相遇一个老人。

那时候我正失意着,骑着车子在堤上乱走,一不留神,车子歪了下去,险些撞着坐在堤下的一个老人。在向老人表示了歉意后,我没走,就坐在老人身边。

那是春天的一个上午,阳光明媚,清风徐来。草绿了花开了,那些花儿,在远远近近的绿草间星星一样闪烁。无数老人孩子在草里趟徉花里漫步,他们脸上,也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只有我例外。

那时候,失意就像春天的草一样在我思想里蓬蓬勃勃。很久以来,我看见一片落叶,便伤感,觉得自己也是一片落时。我看见一片落花,也伤感,觉得自己就是一片落花。看见流水,还是伤感,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在这平平淡淡中像水一样流逝了。

老人看出了我的失意。

老人后来跟我说起话来,老人说:年轻人,怎么这样无精打彩呢?

我手里缠着一根草,我在老人问过后,晃了晃那根草,我跟老人说:我这辈子将像这根草一样平凡。

老人没做声,只看着我。

我在老人的注视下说了起来,我说我是一个很不幸的人,初中时因一场病休学一年。此后,学习成绩一直很差,免强读了高中后,再没考取大学。我又说一个人连大学都没上过,毫无疑问是一个平凡的人,我这一辈子将在平凡中度过。我还说我是一个不甘平凡的人,我从小就立下了志愿,一定要让自己的人生辉煌。

说到这里我流泪了,我心里装不下太多的失意,它像汹涌的洪水,找到了决口。

老人这时开口了,老人说:你知道你手里是什么草吗?

不知道。我说。

它是蒲公英。老人说。

这就是蒲公英吗,我常在诗人笔下见到它,可它也很普通呀。我说。

你没看见它开着花吗?

看见了,一种小花,毫不起眼。

是不起眼,但它也可以辉煌。

在诗人的笔下。

不。老人摇了摇头,注视着我。俄倾,他站了起来,跟我说: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吧。

我听从了老人,也站了起来。

随后,我跟着老人沿着那条堤往远处去,大约二十几分钟后,我看见了一个足于让我这一生都震撼的景致。那是一块很大很大的河滩,有几十亩甚至上百亩大。整个河滩上全是蒲公英,漫无边际。蒲公英开花了,那些毫不起眼的黄黄白白的小花,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那样美,那样烂漫,那样妖娆,那样蔚为壮观,眩目辉煌。

一朵小花,也可以这样辉煌吗?

我们再没说话,就那样伫立着,起风了,花儿轻轻地向我涌来。我心里,一下子盛满了那些美丽的蒲公英。

我忽然觉得我也是一朵蒲公英了

一直到现在,那漫无边际的蒲公英还在我眼里烂漫着,而且,我在那里看见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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