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不出门，初二拜家亲”，这是古称夔州的重庆奉节县一带的民谣。到了初三、初四，郊外的人就渐渐多起来了。至初七，古城边的游人更是熙熙攘攘，这就是传统的“人日踏碛”。
所谓“碛”，是指躺卧在长江北岸的一块大沙滩。它长1500多米，宽600多米。据《奉节县志》载，“人日踏碛”是夔州历史悠久、独具风采的一个年节活动，盛极之时，简直“倾城徙市”。
站在碛坝上可把奉节好多风景名胜尽收眼底。碛坝前大江滔滔，江对面白盐山雄峙。清晨，旭日喷彩，洁白的山岩泛着金光，山顶的文峰塔恍若剪影。这就是夔门十二景之一的“白盐曙色”。县城背后，山如荷花倒覆，名莲花山。明代所建的太极亭，端端正正立于峰尖，宛若莲花的花柄。东望长江，那举世闻名的瞿塘峡口、雄甲天下的夔门、秀丽青翠的白帝城、巍巍矗立的古塔，四周竟组成了一幅气魄宏大的壮丽画卷。
踏碛中有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拾石。八阵碛上卵石，有的纯黑，有的洁白，有的碧绿，有的有彩纹，一枚枚都溜圆可爱。奉节县的地方志还记载，妇女们都要给一些有小孔的五彩卵石，系于钗头，作为“一岁之瑞”，取个吉利。
清代的《奉节县志》上还记载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一个姓赵的打渔人，经常在八阵碛边打鱼。人日那天，他正拎着鱼篓回家，在碛坝的卵石间发现一个像枕头的石头。他把它扛回家，放在床上作了枕头，这个石头睡起来特别舒服。第二天刚刚天亮，他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鸡叫声。后来他发现鸡鸡声来自石枕内。他大为吃惊，找来铁锤打破一看，内有“诸葛鸡鸣枕”五字。
为什么要踏碛呢？《夔州府志》、《奉节县志》都有记载：“人日夔人重诸葛公，于是日结伴出游八阵图，谓之踏碛”。
公元212年，诸葛亮从湖北经夔州入川，11年后又到了白帝城永安宫受刘备托孤。据说他入川时，在这个碛坝上“垒石为阵，纵横皆八，八八六十四垒，外游兵二十四垒，垒高五尺，相去若九尺，广六尺。”这就是有名的八阵图。《三国演义》中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八阵图“每日每时，变化万端，可比十万精兵”的故事：火烧刘备连营七百里的东吴大将陆逊，后追赶刘备来到鱼复浦，进入八阵图后，若不是诸葛亮岳父黄承彦指点脱险，陆逊几乎陷入绝境。
鱼复浦的八阵图遗址声震遐迩。诗人咏叹，戏曲演唱，夔州人于是爱到碛坝上饮酒赋诗，看八阵图遗迹，凭吊古人。久而久之，人日踏碛便形成了习俗。后来阵垒虽然荡然无存，但这习俗却流传了下来，以示对先贤的怀念。
碛坝上人来人往，姑娘们花枝招展，小伙子们也穿得崭新整齐，那五颜六色的衣衫就像朵朵鲜花撒落在这沙砾漫漫的古八阵图遗址上。望着眼前的景象，人们不禁想起宋人张晋写的一首《踏碛》诗来：
夔国先年有旧风，来看踏碛莫匆匆。
只缘岁稔民康乐，才到春初气郁葱。
生怕背篮挨舞袖，不妨腰鼓闹歌钟。
元戎小队临江浒，要与遗黎一笑同。
看来，无论是游春赏景，还是拾石成趣，以及把酒赋诗、凭吊先贤，都得太平盛世，“岁稔民康乐”。在那“乱世诛求急，黎民糠窄”的年头，谁还有此雅兴呢？近百年来几濒消逝的踏碛之风，如今又兴旺起来，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搜集整理：赵贵林，赵桉）
